隋玉差点忘了这事,她嚼着茅根快步回屋,开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长木片,将第一茬种下的棉种的数量、种下的时间、出芽的时间一一写上去。
“大壮,大壮给,把这个木片拿过去插在地里,就是你刚刚放水桶的地方。”
大壮接过木片跑了,隋玉拿出墨条和砚台研磨,将育棉种的过程记在竹简上,以及通风、散热、浇水的注意事项。
这一写就是大半天,中途赵西平回来在门口看了几眼,她都没察觉。
“还没写完该吃饭了,吃完饭你再写。”赵西平再次走进来。
隋玉唬了一跳,她抬头往外看,金灿灿的日光刺得她眼晕。
“晌午了啊”她放下毛笔,想起出芽的棉种,她快步过去说“棉种发芽了,估计再有两天,种下去的棉种都能长出芽。”
赵西平不算意外,在他发现蒙上油布能弄出春末时节的温度时,他就知道只要棉种还是活的,早晚有一天能发芽。
“麦子和豆子能这样种吗”他问,“要是能早些种,秋末也能早点收,九月的日头还烈得能晒伤人,豆麦收割回来能晒得干透,不用担心晒不干发霉了。”
“能肯定是能种的,不过豆麦不比棉花,种豆麦的时候你能撒种子,一个人一天能种两亩地。换算成幼苗你再试试,种苗要挖坑,一株株麦子种下去,你一个人一天种不了半亩。”隋玉说,“就算早育出苗,春种上耽误时间,秋收的时候也早不了,更何况又有多少人能买得起油布用来育种”
赵西平闻言打消了心里的想法。
“那按你说的,棉花也不适合穷苦人家种”他问。
“越往东越往南,气候越温暖湿润,春天来得早的地方肯定是更适合种棉花。至于能不能舍弃油布种棉花,我还在试种,今天下午就让男仆们再挖淤泥,我再种第二茬、第三茬、第四茬。”隋玉说。
“你让他们多挖一堆淤泥先放着,再过半个月,河里的水多了,那时候挖出来的就是稀泥。”赵西平提醒。
隋玉还真没想到这茬,她勾下男人的脖子,踮起脚亲他一口,甜滋滋地说“多谢赵千户提醒,你是我最有用的左膀右臂。”
赵西平推她,低声说“你儿子看到了,快松开。”
隋玉扭头,就见小崽咧着嘴站在大门外,一对眼珠子骨碌碌转。
隋玉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她收回搂着男人的手,问“来喊我们吃饭”
小崽嘻笑一声,他盯着他爹瞅,果然又看见他爹红了耳朵。
赵西平不自在地咳几声,嘱咐说“不准往外说。”
说罢又提醒身边的人“往后出了睡觉的屋,不能再这样。”
“我亲我自己的男人犯法啊孩子都生出来了,谁不知道我们做了什么”隋玉故意羞他,“谁家夫妻不亲嘴更何况我还只是亲你的脸。”
这下赵西平直接烧红了脸,他瞪她,低声说“这事该在屋里,让旁人看见了不好。”
“你刚刚怎么没推开我”隋玉狡黠一笑,“这么会说,你刚刚该推开我的啊。”
赵西平
他这下说不出话了。
隋玉伸手,小崽乐颠颠地跑过来牵住,看爹娘斗嘴,他高兴得像是吃了三斤的蜜。
赵西平去河边洗把脸,再走进厨院,看小崽围着隋玉叭叭说话,他大松一口气,也没敢立即落座,他进灶房去帮忙端菜。
“娘,今天一上午,骆驼生了三头小骆驼,毛色可好看了。”
“噢,你给它们起个名字。丁全,你过来,我给你安排个事,这几天你带人去河下游挖淤泥,在河边挖个坑,赶在河水丰盈之前多给我存一坑淤泥。”隋玉交代,“挖坑的时候注意,周遭的草放火烧了,别让草籽掉进泥坑里算了算了,你下午进城买十个大浴桶,把家里的旧浴桶换下来,拿旧浴桶存泥。”
丁全点头,“好,我晓得了,一定不让草籽落进淤泥里。”
饭菜端上桌,赵西平落座,小崽朝他看过去一眼,见他不再羞羞答答了,他心里那丝隐秘的好奇跟着消失了,一心扑在吃饭上。
饭后,隋玉和赵西平跟着小崽去看才出生的小骆驼,野骆驼来家里大半年了,它们不再抗拒亲近人,脖子上都挂上了铜铃,见人过来,它们主动抻出脖子讨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