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就是看在堂叔的面上,她爸今天估计也不会让她难堪。
许东来看向了吴庆军,笑着问道“呦呦,这位同志是”
许呦呦抿了抿唇,笑道“堂叔,这是我我爱人,我们前几天领的证,还没和我爸说呢,一会儿看到了我爸,你可得帮我说说好话,我怕他生气。”
这意思就是,许怀安不知道她结婚了
许东来一时有些哑然,堂哥对这个女儿怎么样,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前些年他每次来京市,必然要听堂哥说好些女儿的情况,从学业、交友、心理状况,无一不上心。在他看来,即便是亲生的,也未必能做到堂哥这样。现在这孩子结婚了,都不提前和她爸爸说一声
此时对上许呦呦略有些忐忑的眼神,许东来心头不由一哂,微微笑着,没有说应,也没有说不应。
很快许怀安就出来了,看到许呦呦也在,还愣了一下,略过她,径直问许东来道“东来,今天怎么有空来”
“伯母留我们再住一天,我闲着没事,想着来找你唠唠,”说着,指着旁边的许呦呦道“刚巧碰到了呦呦,说是有事要和你说呢”
许怀安望了一眼呦呦和吴庆军,想到妈妈前天和他说的话,心里有些不高兴,语气也淡淡的,“呦呦,你们有什么事”
对上爸爸探询的眼神,许呦呦不觉低下了头。
吴庆军见呦呦不吱声,知道她是不敢说,主动开口道“爸,今天我和呦呦来,是想和您一起吃个饭,再者,我们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说到这里,吴庆军望了一眼呦呦,“爸,我和呦呦结婚了。”
许怀安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皱着眉问道“什么”
许呦呦鼓足了勇气道“爸,我和庆军结婚了,希望能得到您的祝福”
许怀安望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觉得心口有些悲凉,婚姻大事,这个孩子都是事后才和他提起。
短暂的愣怔过后,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祝贺你们喜结连理。至于吃饭的事,就不必了,你们刚成家,需要置办的东西也多,手头上留些钱吧今天我不陪你们多聊了,你们堂叔从南省过来一趟不容易,我们兄弟俩叙叙旧。”
吴庆军见他没生气,立即笑道“爸,那等下回你有空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再一块儿吃个饭。”
许怀安点点头。
吴庆军就拉着许呦呦走了。
许呦呦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爸爸,见爸爸也正在看她,脸上神情淡淡的,似乎她结婚,也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眼眶微微泛红,喊了一声“爸”
许怀安没有应,转头和许东来道“东来,走,去我们单位坐会儿。”
许呦呦望着他和堂叔的背影,颤着声道“庆军,爸爸这回怕是真生我的气了。”
她了解爸爸,如果爸爸骂她一顿,或者气得扭头就走开,说明爸爸还是在乎她这个女儿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客客气气的,话语里挑不出错来,却像是应付客人一样。
但是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应该还是会在上周三那天与庆军领证。
因为,再早三天,她在庆军的宿舍里,看到了一封庆军姐姐的信,循循善诱地劝说他能及时止损,不要伤了父亲和母亲的心。
在这封信里,庆军姐姐描写了很多庆军小时候的事,说他们一家人多么团结,多么相亲相爱,说父母这回之所以这样激烈地反对他的婚事,完全是事出有因,希望庆军能够仔细考虑,若是因此而和父母隔阂、影响前途,则悔之晚矣。
她当时看完,脑子里就一阵天旋地转。
她心里是并不怎么怕庆军妈妈的,庆军妈妈性格刚硬,说话、做事都不给人留余地,她自幼就知道,这样的性格容易吃亏,事实也是如此,在她和妈妈之间,庆军一直偏向她。
现在庆军的姐姐,显然是想和他打感情牌,而且部队里还有个卫沁雪
放下了那封信,她心里就有了孤注一掷的想法。
当天,庆军从食堂打饭回来,她什么都没说,很平静地和他一起吃完了饭。然后装作随口的样子,问起了结婚报告的事儿,见庆军还支支吾吾的,不给她一个准话,她立即就红着眼眶,提了一句俩人已经亲密接触过,如果部队里不批的话,她以后也没脸再见人。
她知道,在这件事上,庆军自觉理亏。
那天下午,庆军就去找了团长和政委。周三,庆军一早跑到浅水胡同来,说部队里批了他的结婚报告,俩人立即就去领了结婚证。
等她领了证回去,妈妈就和她道“呦呦,酒席可以后面再补办,但是你现在得先住过去,庆军父母不同意,也就是和儿子拗着劲儿而已,一旦你们有了孩子,庆军爸妈就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也不会再说什么。”
她心里本来还有些犹豫,和妈妈道“妈,我现在刚工作不久,要是这时候有了孩子,可能会影响我自己的前途。”
妈妈却打包票说,会给她带孩子,只要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事,她都不用管。
前头他们还没订婚的时候,庆军就申请了一个小两室的房子,那边早就批了下来,在妈妈的叮嘱和催促下,她周五就搬到了空军大院的家属院去。
这一步,她已经切实地走了过来。领证的那天,她就和自己说,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不会后悔。
只是现在,面对爸爸的冷淡和漠然,她心里还是不禁有些伤感,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爸爸办公室的窗户。
她想,她可能真的和爸爸越隔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