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辰焕五指一僵,而她的话语顿住,呼吸明显滞涩片刻。
她眨眨眼,声音转细:“见者传喜嘛!”
路辰焕难得挑了挑嘴角,抽出一张稿纸,“今晚的复习纲要,你先看。”
温越抿唇轻笑,握笔,认真默读。
周慕臣享受惯众星捧月的快感,一时说得兴起,转头没见温越,再焕来,敏锐地捕获到了她唇边的浅笑。
视线偏移,平日冷冷淡淡的路辰焕,面容难得有一丝缓和,眼梢竟还隐着淡淡笑意。
他顶起舌尖刮过上颚,心底有强烈的不痛快-
十一月,二中迎来两件大事,校庆和高三毕业班期中考。
今年是大年,历来校庆规模都很隆重,不少知名校友回归相聚,集团领导也会出席。
温越被艺术老师钦点登台表演。
今年时间太紧,李天铭跟艺术团商量,正好她刚大赛归来,别搞太复杂,直接演奏比赛曲目就好,如此不用她再耗费学习时间特地排练新曲目。
温越想着高三最后一年,好歹也为高中生活划个圆满句号,由此欣然答应。
只是,虽然不必练新曲目,可该有的排练必不可少。
期中考步步逼近,帮扶小组效果显著,仍在持续。
突然又加一个校庆表演,温越只觉得自己像个陀螺,进入高三后就没哪天轻松过。
她每天放学抓紧去饭堂,对付一顿,忙不迭到学校公共琴房排练。
调弦试音,熟悉新钢琴,这些问题看着小,实则要花不少时间磨合,尤其温越还是个较真的性子,答应演出就全力以赴。
她每天挤出一个多小时练习时间,晚修准时回教室继续做题。
路辰焕偶尔能在饭堂见着她,前脚刚坐下,一会儿就没了影,一顿饭吃得比他还快。
温越压力有些大,脸颊上的肉都掉了一圈,看起来更显脸小。有时累过头,做着题就顺了胳膊趴在桌上,细密的睫毛轻颤着,秀致的鼻尖起伏流畅,粉唇轻启,睡得不知多香甜。
路辰焕有时候随她意,甚至挪了几垒书,替她遮挡曝光过度的白炽灯。
有时觉得她太猖狂,伸手弹她脑门,吓得她一激灵,猛地惊坐起,还以为被老师抓包。
她睡眼惺忪地张望,同学纷纷埋头奋笔疾书,最后视线落在路辰焕脸上。
他冷淡傲慢,低声说:“要睡回家睡。”
路直像个代理班主任。
温越揉揉眼睛,嘟囔几声,吃痛地捂着额头轻轻揉,“好痛,下次能不能轻一点……”
路辰焕乜她,语气森森:“你还想有几次?”
温越扁扁嘴,不再说话。
临近校庆,温越更松懈不下来。
要配合其他节目大排练,必然占用大半节晚修时间,调整整场细节、演出顺序,一遍遍改,她甚至后悔当初怎么没拒绝。
倒数最后两天,她苦大仇深地抱着琴谱回教室,毫不讲究地瘫在椅子上,仰头,闭着眼,任由刺目的灯光照在脸上。
今天全员正式排练,她演出后就拆了挽好的发髻,披散着长发,稍稍化了淡妆,脸上还有晶莹的细闪亮光,涂抹出她起伏流畅的五官线条。
玉色肌肤被白炽灯照透了那般,半点瑕疵也没有,纤长浓密的羽睫微颤,嘴唇上余留着杏粉色的口红,给整张脸增光添彩。
路辰焕侧眸看着温越,宣白的光在她脸上流淌,时间似乎变得格外缓慢。
他反过笔,在她眉心轻轻一点。
她怔然回神,慢悠悠地掀开眼皮,觑着路辰焕:“没睡,我就休息会儿。”
路辰焕腾空了她面前的桌子,回正视线:“睡吧,放学叫你。”
温越半耷拉着倦意沉沉的眼,胳膊乏力地下垂,最后抵不过他这句话的诱惑,迷迷糊糊地低叹了声,伏在桌上再度阖紧眼眸。
前排,周慕臣冷厉的目光追来,路辰焕满不在乎地觑他一眼,垂眸继续书写。
温越睡得天昏地暗,明明是极不舒服的姿势,还有因同桌书写带来的轻微震动,可她实在困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