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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1页)

与撷梅登记结婚半年后,我在听涛台门口巧遇骑电动车接女儿放学的钟城,一问才知道,他住在临街的10幢,是小区唯一的一幢高层排式楼,据说是为整个小区挡风挡沙的,其他都是多层和别墅。听说我也住在听涛台,并且是靠近中心花园的8幢,他脸色有点变化,我赶忙说:“我是沾我们那位的光。”此后,我常能在小区遇到钟城一家三口。

不久,大学同学聚会,要求带家属。我前些年与前妻闹得不愉快,很久不参加同学聚会。算起来,我与余翔也有五六年没见了。

大家喝得很尽兴,告别时,余翔把头探进我这边的车窗,郑重地来了一句:“祝福你们。”

见他走远,撷梅搂着方向盘笑个不住,“你这个老同学真逗人。”她学着他的腔调,觉得他太煞有介事,我知道余翔是真为我高兴,为我摆脱了前一段烦恼婚姻而高兴,为我找到撷梅而高兴。我们少年时即相识,心中交好,可从来没说过这种书面语,我领会了他的高兴,感动了好一阵子。

接下来,我们与余翔又聚了五六回,每次余翔都逗得撷梅咯咯直乐。他并不贫嘴,但他常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惹人发噱,她遗憾他的妻子怎么会因癌症去世,明明余翔非常擅长叫人笑口常开呀。

又过了一阵,他突然找到我的公司,给我一个电话号码,“打电话,说你要卖房。”

都已年过四十奔五去的人了,说话还是这样叫人摸不着头脑。

“卖什么房?”

“你不是住在听涛台嘛,我要在听涛台买个房子。”

“可我不卖给你,卖给你,我住哪儿呀?”

“不要你真卖,你就给中介说,你要卖,你家165平方吧,你就照真实的面积、楼层数据讲,幢号你胡编一个。你就说,卖430万,留你的电话号码。”

“你到底闹什么呀?”

“我看中你们小区一套房子,也是165平方,他要卖450万,现在必须让他知道小区里不光他一人要卖,要给他形成竞争压力,我不是非吊在他这棵树上不可,他就不敢死咬着价格不放了。我要压到435万,嘿嘿。”

我晚上把余翔的计谋告诉撷梅,她笑得直喊肚子痛,说余翔就是心较比干多一窍的人,杀价都能演出戏码来。

撷梅絮叨过,幸好房子买得早,现在再买就买不起了。我们这一代人,在房价高涨之前就到了适婚年纪,及时买了房,不像年轻一代要把自己与父辈的积蓄都献给开发商,我们还逃过了前一代人的上山下乡奔波,实在是应当感到庆幸。

我不知道自己在余翔的买房计划中有没有起到“哄压房价”的作用,但是不久以后,余翔昂然入住听涛台9幢101室,是底楼的错层,还带有一个地下室。余翔大兴土木,把地又挖深了一点,在里面兴建了影音棋牌室和大餐厅,此后成为各种聚会的集散地。

至此,我、余翔、钟城,曾经住一间宿舍的东梁集团实习生,经过人生的兜兜转转,集合在听涛台。我们曾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各自驾车奔跑了二十年以后,又在同一高速公路休息区巧遇。用庸俗的想法来打个比方,我们难免要互相打量各自驾驶的是什么品牌档次的车。打开车门,打开行车记录仪,打开导航系统,甚至打开音乐播放记录,看看我们各自曾经行过怎样的风景和坎途——

我离开东梁以后,先到深圳做了装潢公司,后来回到东都,做展览展示。现在展会经济仍然兴盛,我承接一些大型展会的展台。这和家装、工装、商装不一样,只做几天的形象而已,大面上好看就行,不用考虑多么持久耐用,省下不少口舌与扯皮。

余翔从东梁出来后,先后在两家世界五百强外企工作,现在职位是华东大区副总。

钟城呢,也亏得他这么多年能熬过来。在最困难的2003年左右,罗总以个人财产进行抵押,重金购买了一种专利用于提升产品性能,并花巨资邀请当红中年明星进行产品代言,为东梁锅具挽回了一部分市场,扭转了下坡态势。更关键的是,他大胆拍板,用位于市中心的厂区土地进行置换,开发房地产项目,“东梁茂”成为本市最高端的商场。

凡是陪伴东梁这一进程的中层干部都得到了封赏。而钟城由于短短两个多月的“叛变”,履历上有了终生的污点,虽然也算是东梁的处级干部(国企总是喜欢拿政府的那一套来比靠),但始终未得重用。我猜,那60多天的跳槽是吓破了他的胆,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再熬上十来年,人生就要镀上金黄的夕阳之色了吧。职业稳定、婚姻稳定,加上女儿争气,给人生来个综合评估的话,钟城得分也不算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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