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杀丁丑?”
“怎么?”见柳寻衣一脸茫然,不似装模作样,仇寒不禁眉心一皱,转而将狐疑的目光投向心神不宁的丁丑,质问道,“事到如今,你还没有将真相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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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柳寻衣再度一愣,满眼愕然地望着目光纠结的二人,好奇道,“什么真相?”
“当然是……”
“仇大人!”
仇寒刚一开口,丁丑的眼神骤然一变,同时出言打断:“仔细想想,这件事……还是不告诉柳大人为妙。”
丁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不敢直视仇寒的眼睛,声音细若蚊丝,扭扭捏捏的模样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说什么?”仇寒大惊失色,眼中涌现出一股滔天怒火,“丁丑,你是疯了还是傻了?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柳寻衣是帮侯爷沉冤昭雪的唯一希望,也是你我千辛万苦回到临安的唯一希望。我们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忍饥挨饿,整日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有朝一日柳寻衣回来。而今他好不容易站在这里,你又在说什么胡话?难不成,你心生胆怯,想临阵脱逃?”
“是!”丁丑强忍着眼眶里不断打转的泪珠,倔强道,“我怕了!也够了!我们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为什么不能好好珍惜?为什么故意送死?”
“混账!”仇寒怒不可遏,恨不能将眼珠子瞪出来,怒斥道,“大丈夫若不能顶天立地的活着,苟且偷生又有何用?”
“难道我们现在不是苟且偷生……”
“当然不是!”仇寒嘶吼道,“我们现在是忍辱负重!”
“能报仇才叫忍辱负重,如果不能报仇……就是苟且偷生!”
丁丑生平第一次顶撞仇寒,而且是以寸步不让的强硬方式,不仅令仇寒一阵语塞,甚至连柳寻衣也心生愕然。
“小丁子,你……这是怎么了?”
“柳大人,你走吧!”丁丑转过头去,似乎不愿让柳寻衣看到自己懦弱的模样,心灰意冷地说道,“我刚刚已经想的很清楚,褚茂说的不错……你马上就是天机阁的副阁主,大好前程在等着你,我们不该‘妖言惑众’,更不该因为一件毫无希望的事将你拖下水,害你和我们一样沦为乞丐……”
“这……”
“丁丑,难道你为求活命,甘心泯灭自己的良心?”渐渐醒悟的仇寒不再像刚刚那般激动,语气中充满悲伤,“我命不久矣,死不足惜!可你不一样……你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旦出卖自己的良心,此生此世都休想得到安宁……”
“并非我出卖良心,而是我们根本不可能和他们抗衡。”丁丑抽泣道,“人家有权有势,莫说在临安树大根深,纵使在大宋也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捏死我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我们拿什么和人家斗?又怎么可能斗赢?纵使告诉柳大哥真相又如何?难道柳大哥能斗赢他们?当然不能,到头来只会多一人身陷囹圄,除此之外毫无意义,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更何况,秦卫是柳大哥的好兄弟,如果我们什么都不说,秦卫非但不会为难柳大哥,反而会帮他升官发财。可如果我们说出不该说的,柳大哥不仅失去大好前程,而且要承受巨大的煎熬与痛苦。倘若如此,我们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
“这……”
丁丑的一席话,令仇寒陷入沉思。
虽然他对丁丑的“认命”嗤之以鼻,却不得不承认丁丑所言不无道理。昔日的仇寒也许会秉持信念,特立独行,但今时今日的他瘫痪在床,大限将至……心境自然与往日大不相同。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今日之前,丁丑和仇寒被愤怒冲昏头脑,一心只想借柳寻衣之手对付秦卫。
然而,当丁丑看到柳寻衣一而再、再而三替秦卫开脱辩解时,心中豁然开朗,对当下形势的判断重新回归理性,故而思想在一瞬间发生巨变。
只不过,今日在思想上发生巨变的,又何止丁丑和仇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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