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笛声再度响起,井盖里青光如水直冲天际,在下一秒又化为在一瞬就将人燃成灰烬的岩浆,然后在空气里随着羌笛的音调千变万化,被捏造成一只长枪的形状。
炽热的长枪扭曲了空气,贯碎了她的虚影,直拳轰来的巨人打碎了她的长剑,将她砸进了一栋建筑里。
“苏城主,这对你没有好处。”老者拄着拐杖步步向前,他嘶哑的嗓音里流露出些许讥讽,“不过也好,你背叛了我们,反正我们迟早也要杀你。”
“省省吧苏城主,人家可是很中意你的。万一就这么死掉的话可就不好玩了。”手持羌笛的阴柔男子挠着兰花指,“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了妖族?你不会真以为,人家会在意你吧?”
“我已经说过了。让我过去。”苏月白摇摇晃晃地起身,她的视线在烟雾里变得模糊,在剧烈的震荡她的双耳流血,那些人影在她的视线里完全是重叠的。
她仗剑起身,身后九尾的虚影在逐渐淡化,可她悍然向前,并未退却的意思。只是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身体。
苏月白有时候认为自已很聪明……
她在千年前玩弄权谋,登临妖族之首宝座,蛊惑人心和借刀杀人她无所不用。她无时无刻都在发挥一只狐狸最擅长的特质:狡诈。
曾经很多人都说她变了,变成了一只真正的大狐狸,唯利是图,阴险狡诈。为了达成一件事情,她不在乎牺牲多少生命。这也是她能在短时间把月夜城经营成如此地步的原因。
可她现在又觉得自已好傻好傻……
傻到她现在脑里还在回荡着那个男孩在千年前那个雪夜里捡起她时的轻呼,“醒了,小狐狸。”“我为你承当下这份因果,而你做我家门前的吉祥物,一项平等的交易。”
她或许变了,变得心狠手辣,不计后果。可她又觉得自已好像没变,因为那只被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小狐狸从未死去过,那条底线也从未被抹去过……
真的,好傻,好傻。苏月白被自已的想法逗笑了。
“已经够了,该送你这只狐狸上路了。”老朽看着女孩低垂着头颅,于是轻轻挥手,在她座下的巨人立即沉闷嘶吼。
可是,她挣扎着挺起身体,断裂的长剑在此刻重组,拖曳着长剑在地面拉出一道刺目的火星,身后的虚影骤然膨胀,一圈……两圈,三圈!
“我已经说了……”她猩红的双瞳中燃烧着漆黑的烈焰,长剑一剑刺破了黑夜,划过一道弧光垂直捣落,“让我过去!”
她的生命开始疯狂地燃烧,这是被逼到绝境的求生本能,
咣!
像是木槌撞击精钟,这一剑稳稳地落在一只手上,可苏月白却震得双臂发麻。
她抽剑想要再度斩击,可她在染血的视线里终于看到那道模糊的身影时怔住了,“先,先生?”
“是我。”封仁语的声音很轻。
“先生,有人窃取了您的信仰想要成神,请您继续往前走!”苏月白双手颤抖着,声音却异常决然,“这里请交给我。”
封仁语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意依然是那样,很轻,很柔。像是大人看着小孩子打闹的那般慈祥。
“无事。”他抬手轻轻弹了一下苏月白头上的狐耳,转身直面着前方深邃的黑暗,“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