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彻慢条斯理的把木匣放在地上,月光下映着血色,指骨如玉。
他又叹息道:“赵爱卿啊,朕身为后生,让你在大寿之日瞅见你这小伙伴的项上人头,是失礼了些。
不过中丞大人,你这小伙伴不太行啊,身为谏官,贪污受贿、徇私枉法,朕来看大人之前,刚刚从他林府里搜出来了巨额黄金,还有他和某些世族大臣通的私信。
本来呀,是想拿给大人分享一下的,不过又想大人也是世家宗族的人,想必也见过对不对?”
赵琮心中一沉,瘫软在地上。
他万万没想到宇文彻能为公主,做到这种地步!
宇文彻扬唇,这些宗族世家,他一直在暗中搜查,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
“南舟,摆纸笔来,赵爱卿是聪明人,知道为了保命该怎么写……”
赵琮咬牙,颤颤巍巍地拿起纸笔,一字一句,他知道到底还是世家宗族大势不在了。
是他们一直都小看了这年轻的帝王。
如果不是蓄谋已久、早有防备,如今怎么可能一击命中?
他写的是述罪书,自言自己老眼昏花,受小人挑唆,污蔑公主,罪该万死……
而真正杀害简重山的,是贪污受贿后杀人灭口的林成鲁。
一切顺理成章,宇文彻双拳微松。
初次博弈,他胜了。
宇文彻站起身来,拍了拍膝上的灰尘。
拿着纸张转头而离,正欲上马,转头去看赵琮。
“赵琮,朕知道当年朕登基一半靠的是你们这些宗族的扶持,如今却改革阀门制度削弱宗族,让你们诸多怨恨。
但你们若是想示威,尽管朝着朕来!朕的妹妹才十三岁,你们若是敢对她不利……
朕哪怕此刻兵变午门,亲自亲自披甲上阵,和你们这些宗族世家斗个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夜色沉沉,冷风浮浮,福安街上的绵财花经历了一冬的雪,又要结出红嫩嫩花蕾,等到春光和煦时,它们会晕染出整条街的红艳如霞。
宇文彻纵马迎风而行,侧眸去问南舟道:“寻到公主了吗?”
“回陛下,寻到了,如陛下所说,公主果然是要去杭州,南棹他们循着去杭州的几条路,已经在暗中保护公主了。”
宇文彻点头,唇齿轻启道:“眼下朝堂之乱、阀门乱政,让依依在宫外也是好的。”
“陛下,”南舟纵马紧跟其后道,“南棹昨个传信儿问,何时把公主送回长安,若是真去了杭州,公主不愿归来又如何?”
“放心,她那厮嘴馋的紧,舍不得长安琳琅美食,”宇文彻眼睫微抬,挑眉道,”让南棹仔细着。”
南舟点头,想为南棹多多美言几句,便立即道:“陛下放心,南棹天资聪颖,定能护好公主,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公主。”
宇文彻扬唇,似笑道:“依依尚且不需他保护,你吩咐他们盯着点公主,别让她冻着饿着就行,随时跟朕复命。”
夜灯如霞,铺排了一街的红,马蹄踏在那红上,从宫门处疾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