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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重逢（第2页）

语冰说，我的弱点之一，便是不切实际的自信，信任自己的判断、信任自己的实力。她没有说错，马上，齐就会为此付出代价！

就在齐眯起眼，食指触上电击棍保险开关的一刻，我闪电般地伸出右手，抄起桌面上的最坚硬、最顺手，也最有杀伤力的物件——一个半满的洋酒酒瓶，用尽全力，对齐的太阳穴狠狠砸去！

事后复盘，我依旧认为这一击是完美的。没错，这一切，包括刚刚交出武器，都是计划的一部分：首先，这酒瓶恰好在我手边，大小、重量完美契合“凶器”标准，玻璃外壁至少有半厘米厚，极其坚固；其次，这也是齐最松懈的时候，目光、注意力，几乎全集中在刚“缴获”的电击棍上——他好奇这件“老式防身器”的功能，正用手指寻找开关的位置，又怎么能想到，一秒前还懦弱、顺服的我，竟会如此果断地对着他的要害发动致命一击？我甚至惊讶于自己的残忍，是的，这一击的速度与力量，足以将任何人的脑袋砸烂。

果然，齐怔住了，从我发动攻击，到他抬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我，至少间隔了0。3秒。而这一下，又是我爆发全身力量、速度的搏命一击，以人的肌肉、神经反应速度，根本不可能躲避或格挡。

然而我忽略了一点。

齐“不是人”，或者说，不完全是“人”。

我的眼睛花了一下，旋即看到，一根不算粗壮的手臂，带着残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挡在了太阳穴和酒瓶之间。

咚，这是酒瓶砸上手臂的声音，这一击我用了全力，反震让我的整条手臂都微微发麻。血肉，不，“人造血肉”横飞，齐的义体右臂肘部被砸出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窟窿，人造皮肤被完全砸穿，一大片硅胶材质、半透明的“肌肉”向两侧翻起，在这触目惊心的“伤口”内，甚至能看到几根红红绿绿的电极线，以及银白色的合金“骨骼”。我惊呆了，这是人类的速度吗？这爆发力、反应时间，即便在三天前和搏击高手亚历山大练拳时，我也没见识过。但图穷匕见，犹豫等于自杀，我再次扬起酒瓶，从另一个角度，往齐的脑袋上砸去。

咚。

第二下，齐用同一条手臂、同一个部位挡下了这一击，人造肌肉被砸穿了，几根电极线暴露在空气中，是人造神经，还是“血管”？

我咬牙切齿，肌肉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当。

这一次，玻璃瓶直接砸在了坚硬的合金骨骼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

再而衰，三而竭，我麻木的手指再也握不住酒瓶，眼睁睁地看着它脱手飞了出去，落到大理石地砖上。

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快要窒息了。

不，不是感觉，是真的窒息，鼻腔竭力吸入空气，却无法送进肺泡——我发觉，自己的喉咙被一只手死死扼住了，是齐的另一只手，他仅用一只左手，便将我提了起来。

“你真的出手了。”齐冷冷地说，“很好，很好。”

我的两脚徒劳地乱蹬，却蹬不到任何东西。几秒后，我感觉全身的力量，都从肌肉、骨骼中“漏”了出去。

“我的这具义体，带有自动防御功能，神经反应速度、肌肉强度，足以应付最专业的格斗高手，骨骼强度则能抵御绝大多数利器，绝缘防电。这也是为什么，我敢这样坐在沙发上面对你。”

我想大叫、呼救，但被扼住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幼稚。我自以为下定了决心，不择手段地对付齐，但到头来都没有一个周密的计划，甚至第一次进门时，身上没有带任何武器。我只是自作聪明随机应变地想出个计划，创造出一个齐“松懈”的时机，用一个酒瓶突然袭击罢了。

拙劣、可笑、可怜。

如果我真的“不择手段”，准备一些更厉害、隐秘的武器，例如乙醚、毒药，会有机会吗？如果我进门前，就带上电击棍、辣椒水、电锯，会有机会吗？

可惜到这个时候，后悔已没有任何意义。

我失败了，一败涂地。

齐用左手死死扼住我，同时伸出右手去拿一旁的电击棍——他想电晕我？我绝望地挣扎，无果。然而意外出现了，齐居然没能抓起电击棍。“嗞嗞。”我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旋即发现，刚才的攻击并非徒劳无功：齐的义体右臂，人造肌肉、电子神经损坏了大半，以致手指、手腕都近乎失控，无法精细地抓握物品。齐皱起眉，这情况也出乎了他的意料，如今，他只剩一只左手可用，而这只手，又无法离开我的喉咙。

我憋得脸色通红，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我的双手、双脚仍在乱划，但幅度越来越小。我快要死了吗，这便是死亡吗？我绝望地闭上眼，然而一秒后，我忽然感觉可以呼吸了，新鲜空气从鼻腔灌入气管、肺泡，将生机重新输入我的身体。

齐竟然放开了我。我没有再反抗——此时，我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是的，齐不能杀我，不愿对我的身体造成严重、不可逆的伤害，至少这一点，我没有判断错误。

“你变了。”齐说，

“你说过，人都会变的。”

齐皱了皱眉，再次看向手臂的“伤口”。一些透明的液体，正从肌肉、皮肤的断裂处渗透出来，汇聚成水滴。这是绝缘液？润滑液？既然义体会“流血”，那一定也会受伤吧！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想再放手一搏，然而刚跨出一步，就打了个踉跄，再次摔倒在地。

血，从鼻腔里流了出来，顺着瓷砖的缝隙流淌。齐冷冷地看着我，说：“我得尽快处理这一切，48小时后，我回未来。96小时后，你自己进信标，我在未来等你。”

我茫然抬头，险些被鼻血呛入喉咙。这算什么要求？齐竟幼稚地相信，我会服从他的指令。

“你做梦。”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不这么做，非要等我再次降临，用强制手段带你回去，那么，我会收回慈悲，把你的意识一并抹杀。”

我咬牙不言。

“不过你变了，我无法再相信你，我会做一些准备，确保你来我的世界。”

“你要怎么做？”即便明知对方不会说，我还是问了出来。

“明天，最晚后天，你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