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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作嫁衣(第2页)

蔺稷前两日因左臂愈合慢,又染风寒而突发心悸,至今未曾痊愈,需静养。遂酒过三巡后,离席回去后院。

只在临走之际悄言留话姜灏,“廷尉处已经寻死囚代之,九郎无亲,有劳令君接一接他。”

姜灏自懂其意,当下与之同离宴席,备车前往。

*

蔺稷怕病气过给隋棠,影响她治眼疾的疗效,近来除了晚上给她护手以外,其余时间都歇在了书房。这会自然也没去长泽堂,只在望烟斋凭窗眺望。

望烟斋属于□□宅院,但朝南有条小径通往政事堂书房的后门,很是方便。往西三丈出了垂拱门则与九曲长廊相接,长廊尽头再出垂拱门,便是长泽堂。

也就是从长泽堂至望烟斋一路都有檐廊遮顶,日光无惧,风雨可挡。

蔺稷回望屋内陈设,榻座席案、笔墨书籍一应俱全。

滴漏声响,即将午膳的时辰,蔺稷转身又望了片刻,朱甍碧瓦、飞檐翘角尽收眼底,唯一不见楼中人,定是在偏厅用膳。

若是病愈,他这会便能与她共膳了。

蔺稷叹了口气,敲着依旧昏沉的额头,回来书房歇息。

他还没完全退烧,又陪了半日宴会,这会便有些精神不济,捏着眉心盘腿坐在长案后,翻阅崔芳送来的关于隋棠的日常起居。自他病起,他还不曾看过。然细想,他中秋那日才发病,至今也就四五日,人好好的在他面前,不看也罢。

“殿下平素做些什么?”蔺稷合上卷宗。

崔芳道,“殿下长日无事,又好饮食,便加膳打发时辰,午歇也加了时长。其余时辰要么在认路,要么默写医书。”

“能吃能睡——”蔺稷撑着额头,想象妇人长肉丰腴的样子,定比清瘦撑不住衣衫好看,“她还默书?”

“是的。”崔芳回道,“殿下有两本医书,还不曾研读透。本是让婢子几个读与她听,但婢子们识字也不多,殿下试了两回,恐我们读错坏事,便不再学习新的,只背书默写。”

“她怎么写?”蔺稷暗自嘀咕,想起前世那份字迹歪扭的手书,眉间黯了黯,须臾却笑道,“嘱咐长泽堂收拾屋子的人,殿下写过的书册纸张莫丢弃,悄悄整理好,送我这来。”

“这、恐怕不行。”

蔺稷蹙眉看崔芳。

“殿下不舍得浪费纸张,平素都是是以指在桌案书写。”

蔺稷听后颔首,从袖中探出一个指头,在桌案比划。

“婢子瞧殿下对医理很感兴趣,最近两回林医官来诊脉,殿下都会留他说会话,问一些草药用途。只是林医官时辰宝贵,需要在医署照料,殿下便不好多留。”

正说着,林群过来了。

原是蔺稷用药的时辰到了,头贴药他已经用了五日,如今还未痊愈,便需要转方重新配药。

蔺稷想着隋棠默书姿态,这会正在在桌案写得认真,闻来人也不抬头只伸手过去。林群只当他在思考事情,不敢过分打扰,直径搭脉听诊。片刻后才启口道他换药再服五日若无虞,之后用七日安神培元汤便可大安,又言多修养云云……蔺稷敷衍地点了两下头,忽似想到些什么,抬眸看向林群。

林群被看得发憷,“可是下官失仪了?”

“你、罢了,且缓一缓再说。这会没事,先退下吧。”

“什么没事!”同医官一道进来的淳于诩也当他被诊脉还不忘梳理公务,终于忍不住开口,对着林群道,“他手臂上这点伤,前后都快一月了,结疤祛疤慢就算了,怎还莫名扯出这么多不适的?到底能不能好!”

“大人的伤是小事,但多年征伐,元气受损方才引出病症。原是养大于医。”这话,林群原不止说过一回。

“好了,我休息成不?”蔺稷挥手谴退人,阖眼等药凉。

半晌睁眼,发现淳于诩还在。

“有事?”蔺稷端来汤药,边喝边往榻前走去。喝完上榻,将碗盏丢给了尾随而来的人,“快说,我乏得很。”

“你昨个说将何昭安排给殿下做先生,教她读书,我当时没回过味来。”淳于诩看着躺下的人,“你别忘了,何昭身后可是姜令君一派,如今殿下以一城换何昭一命,他定然肝脑涂地,誓死效忠。你确定要将他放在殿下身边?殿下和陛下乃同胞手足,此次丹朱事件……你这拐着弯保下了何昭,可别到最后是为他人做嫁衣!”

“她是她,陛下是陛下,他们可以不相干。”蔺稷阖上眼,抽来一床被子盖上,嘴角浮起笑意,“我喜欢给她做衣裳,就要给她做嫁衣……”

淳于诩只当他睡中戏言,听过即罢,合门离去。

唯剩榻上青年,因“嫁衣”二字思维拐了个弯,睁开了眼。

她两世嫁给他,他却从未见过她穿嫁衣的模样。

多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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