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白冷说得是对的。他摘了眼镜,把眼镜链从耳朵上取下来,用白衬衫的衣角用力擦拭。但他不觉得,羿晖安在亲缘感情上多看重他。她只在乎这人有没有用,有多大用。恰好,他很好用。他比谁都更清楚羿家的教育方式——为了“大义”,必要的时候,亲人也可以舍弃。
“大义”到底是什么?他希望自己的理解,与正确的答案是一致的。
但正确的答案,是真实的答案吗?
羿昭辰戴上眼镜,在身上摸索了一下。
“有烟吗?”
“有。稍等。”
白冷也摸了摸裤兜,却一无所获。
“可能塞外套里了,我去拿一下。”
说着,白冷向客厅走去,却正赶上羿晖安进门。她一甩双手,丢出两包烟来。一包落到面前白冷的手里,另一包则被羿昭辰单手接住。
“我扔了。你们拿点好的,回头别让殷社的人笑话。”
她听了多久?羿昭辰心里嘀咕:我的烟可不便宜。但他低下头,看到这包新烟的牌子,便不说话了。白冷则有些惊奇地打量起来。
“可以啊!晖安,你是哪里搞到这个的?这种有价无市的稀罕物,只在当地流通,根本送不到外人手里吧?”
“去京城开会的时候,有人托我办事。”
“妈的……都什么时候了。别受潮了吧?”
羿昭辰狐疑地瞥她一眼,她说你拆开不就知道了?白冷没舍得,宝贝一般收了起来。羿昭辰倒是当面拆开了。见他摸不着打火机,羿晖安又丢了过去。
从两次扔东西的力道,还有刚才的语气,羿昭辰很容易判断出她心情不好。
“他们是过分了。”他说,“抚恤金的事,小白已经安排妥当。”
白冷意识到他们在说什么——是之前的“礼物”。他立刻收住笑容。那的确是惨绝人寰的行径。从始至终,他们与殷社就没有给出过真正的信任。不知这次,开阳卿是否打算当着所有人的面去问罪。
“走吧!去后厨计划下这几天吃什么。请这位师傅老不容易了。”
说着,羿晖安笑起来。她进屋揽住羿昭辰的肩,走到门口,另一手又挂在白冷颈上。他们不得不低头弯腰,以配合她的身高。除了某人的脸色难看些,一切都和小时候一样。
倘若,她还像以前一样信任他们的话。
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她的表现,不曾怀疑他们任何一位。羿昭辰并没有选择利用白冷清洗自己的嫌疑。何况,这有可能弄巧成拙。
除非有他之外的人对羿晖安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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