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病床前,母亲疼得都躺不下,稀稀疏疏打着缕的头发垂着,他凑过去听母亲在说话,
“我年轻的时候…没什么愿望,”她的头好像很重,低垂着,有气无力说话时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好像哪都很痛,
“因为…因为那个时候我有好丈夫,可爱的…孩子…也有钱。”
“后来我希望…丈夫没死钱…也能保住……但都没了。”
“那我降低……我希望我和孩子平安幸福……也都没实现。”
“再后来…我期望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就行……再接着我想想活着…活着总能活吧!可他活都不让我活!”
母亲破风箱一般的哭声像是从什么裂口里刮擦出来,掺杂着灰白的头发跟着晃,发黄的眼球带着求救的眼泪从缝隙里看出来。
付然的骨头被他攥得生疼,明明那双手病得都没什么力气了,可在这种明摆着悲剧的结局面前,他居然连说句安慰话都没法说。
浓重的消毒水味混着闪着亮光的仪器,刺得太阳穴发痛。
母亲后来又吐了一次,人疼到受不了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精力去控制情绪。
不知折腾了多久,护工累得靠在沙发上就睡着了,付然按了下胀痛的眼球,一抬头发现窗帘的缝隙间已经有一丝亮光了。
通宵的折腾让他心脏有一点不舒服,他有些茫然的坐着缓了一会儿,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那处看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是窗帘的遮光性太好,外边天已经亮了。
居然已经七点多了,他捏着额角迟钝地反应了一下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对,换衣服。
凌晨三点多他穿着睡衣就赶过来了,可直到开着车汇入堵住的洪流中,他又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个常识,这个时间是早高峰。
手机响了两声,他看见是宫祈安发来的图片,也不知道是什么环节手里捏了那么一大把红包。
他可能是笑了一会,也可能是看着屏幕脑子却走了神,后面喇叭突然催命一样炸响起来时他才抬头发现前面车已经走了,旁边正有辆扭着屁股的车准备加塞过来。
一来一回的时间本就很匆忙,宫祈安所有亲朋好友都早早赶了过去,他掐着时间到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有时间发呆,商场这个点也不开门,临时想买件衣服都不行。
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地蹭到家,手机百分之五的提示音响了两声,他充上电就去换了衣服。
八点半的时间开车过去大概九点半,幸好这个时间不算晚,只是他开车出了小区刚想导航却发现手机没带。
这种丢三落四的事情宫祈安经常做,可放在他身上就太不在状态了。
他一脚刹车停在门口,门卫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刺耳急刹吓了一跳,赶紧跑出来问他怎么了。
是啊怎么了他也不知道怎么了。
他扫过时间闭了下眼,重新打方向盘进了地库。
门刚打开,他就听见电话铃声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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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