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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跟我讲道理,”宫祈安这次没甩开他的手,但却直接骂出了口,“我他妈是在跟你谈恋爱!”
“您可太理性了啊,估计从一开始就这么想了吧,如果真到了那天你是一点都不想多争取一下,直接就算了,试都不试,我觉得要是我提的分手,您得比我还潇洒啊。”
“付然,”宫祈安往后搂了下头发直接不给付然说话的机会了,他靠上车门,
“我问你,你继父家暴,你妈最后也没跟他分家,直到杀了他为止,这些决定是你做的吗?”
付然沉默着,这些结果的确都不是他做的,但导致这些结果的部分原因他脱不了干系,更何况有一点他实在开不了口了——
他母亲动手杀人的事和他关系不是一星半点。
“说话,”宫祈安忽然起身,一把掐住他后颈把人按到眼前,“这决定是你让他们做的吗?”
宫祈安手劲不小,指节压在颈椎的骨缝里刺着疼,付然闭了下眼,
“不是。”
“不是,对吧,”宫祈安盯着他的眼睛,那被日光照亮的浅眸像是映着房檐下倒悬的尖锐冰锥,
“你继父自己找死,你妈忍辱负重,那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人生,你为什么总想着牺牲自己给他们买单啊?我不明白,你的人生难道就不重要了?”
宫祈安的手从他后颈松开,拇指在断眉上的疤狠狠碾过,
“我发现了,你一直把自己形容成一个爱逃避怕受伤的人,但其实您一点也不啊,您简直巴不得自己伤痕累累,结果还觉得自己没替别人死很愧疚啊。”
付然被他按得闭上右眼,他忽然意识到宫祈安有一点真的很可怕。
他自认已经非常了解自己了,照常讲不应该同意宫祈安的观点,可宫祈安就是有一种能力,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你不赞同,听完他的话也会开始觉得他说的没毛病,甚至细思起来反而很有道理。
“你小时候爸妈这情况看起来也教不了你,”
宫祈安捏着他下巴,拇指用力作痛到付然重新睁开眼,
“我比你多活了七八年,不管你怎么想的,我觉得我就是有资格告诉你点东西,”
宫祈安的话太强势蛮横了,很少有人能说出这种话,但他这种层次的人说出来就是合适,
“一个家庭想正常平稳,孩子就别参与大人的事,今天心疼妈妈去恨当爸的不靠谱,明天可怜爸觉得当妈的咄咄逼人,来回折磨内耗的结果就是不该孩子受的他受了,”
“父母的事父母都解决不了孩子有屁用,谁的出生也不是自己愿意的,没提供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本身就是大人能力不足却要无辜孩子来受苦,你觉得你妈无辜,你就不无辜?”
“而且你得清楚一点,你心疼你愧疚,只是因为你是个好孩子,而不是在这个配不上你的破环境里你就该要感到抱歉,懂了吗?”
懂了吗?
不知道是车里没通风久了还是怎么,付然觉得此刻居然有些很轻微的晕眩。
认知里,他身上是该有罪的。
很多人都跟他说过,那些和你没关系,可分明有关系。
但似乎从来没人让他清楚……竟然说痛苦是因为你好,是环境配不上你,是你本来就不可能解决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