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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彻底被打晕了,来不及反应便觉得身上一重,有人压在他身上,以很快的速度捂住他的嘴巴、缚住他的双手,等士兵反应过来时,脸已经紧紧贴着地面。
“你被俘了。”身上传来一个声音。
士兵想懊恼地捶下地,但双手动弹不得,只能闷闷地哼了句,以防止自己被勒死。
脖子上的手送了送,他如释重负地喘出一口气,还没来得及看清敌人的脸便被拽起来,视野里是一双制式军靴,他抬起头。
来者是一个笑嘻嘻的狙击手,用看货物的眼神扫了他几下,说:“你抓了个活的,咋不击毙他?”
许三多熟练地把俘虏的嘴堵得更紧:“活人比死人有用,队长说的。”
作为“有用的活人”并不能让士兵感到多么荣幸,但他得以见到俘虏自己的敌人真面目——一个看着就不怀好意的小个子,浑身毛里毛糙,从浅绿深绿中露出两双眼珠子,就眼白显眼,此刻正利落地给自己搜身。
成才在前面开道,后面是许三多拉着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俘虏,他第一次干这种事,颇有兢兢业业之感,学着其他老A们的样子不时恐吓两声:“你别说话啊。”
俘虏闷气:我他妈的被你捆地这么紧,怎么说话?
三个人半拖半拽地来到蓝方阵地范围内,成才和许三多才舒了一口气,成才把帽子一摘,露出被热气蒸得发红的脸,边喘气边喝水:“歇会儿,歇会儿。”
许三多给士兵脚脖子也捆了下,这下俘虏彻底成了货物,他接过成才递来的水喝了口,稍作休息,随后两人齐刷刷看向在地面上蠕动的俘虏。
“捆成这样还想跑。”成才都有点佩服这小子了。
俘虏仍没放弃逃跑的念头,哪怕有一线机会也要试试,只是念头随即便被俘虏他的小个子士兵又一次打碎。
“你现在是俘虏,别再抵抗了,一会儿我让你说话,友情提示,别喊。”许三多蹲在他面前,露出个有点调皮的神色,“这里到处是我们的人。”
俘虏左看右看,目极之处是一片陌生的平坦地带,终于泄气般躺下。
于是许三多就给他解绑,成才在旁边看着,揶揄道:“许三多学坏了啊。”
许三多没理他,递给俘虏一瓶水,后者接过却没喝。
“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俘虏低头玩着矿泉水瓶,在沙地上捻来捻去。
许三多继续问:“在战区东南边活跃着一批人,大概两个班左右,是你们吗?”
俘虏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有点隐约的讽刺,好像在说“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刚才许三多和成才带他潜行时,略过红方好几个侦查兵,最近甚至是擦身而过,但是己方毫无察觉,甚至隐约能听到那边的交谈声,俘虏从一开始的激动到后来的平静,他已经意识到两方实力的差距,甚至忘记了愤怒,脑子里一直徘徊着一个问题:俘虏他的到底是哪支部队?
以往参加的演习里,红蓝双方的实力基本上差不多,在这样的战场上,虽然不能保证场场胜利,但身为尖刀连一员的士兵早已习惯了进攻和胜利的感觉,却没想到今天钻进了敌方拉的口袋里,战争开始,简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战斗开始没多久战损比就飞速扩大,他从来没体会过这种被压着打的憋屈感。
何况是被俘虏,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看了看眼前在等他说话的小个子士兵,又看了眼旁边擦枪的高个狙击手,两个人显得很普通,没什么出奇的。
被漠视的许三多也不恼,有点真诚地说:“你们很不错,真的很不错,战斗意志很强。”
士兵虽然没说话,但连有一搭没一搭看戏的成才都看见他眼里的一点与荣有焉。
许三多心里有了数,又问了他几个问题,关于他们连的行进方向、战斗目的林林,无一例外得到的全是沉默,于是许三多明白了,向成才摇摇头。
成才直接摆摆手里的枪:“这一枪下去,你身上可要冒白烟了啊。”
随后他朝许三多看了一眼,后者从善如流跟上:“你要是被淘汰,成绩就会变差,你班长、班长会受你连累,说不定就复员走了,然后你们连队……”
许三多越说越有点真情实意了,要不是成才在一边疯狂咳嗽,他说不定还真能说不少。
俘虏蹲在一边,成才的威胁对一个准备好去死的人来说毫无威胁,直到他听见许三多开口,一开始还有点想笑,后来看许三多就差声泪俱下了,他自己跟班长关系也不错,听着听着还真被唬得有点动摇,但也只是动摇,眼神很快又变得坚定起来。
对方态度很坚决,许三多低声对着耳麦汇报:“队长,问不出来。”
那边说:“你觉得呢,许三多?”
许三多不由看了一眼那张年轻的脸:“这支部队很让人敬佩,确实让我想到我的老连队,我想应该问不出来了。”
虽然问不出话,但是敌方能出没在这附近本身就反应了一些问题,袁朗思索片刻,下了指令:“那就处理了吧。”
这边成才也加入了对话:“问不出来?留着当俘虏吧……才一个士官,士官怎么够,怎么着都得是个中校吧。”
耳机里传来许多会心的笑声,他俩开始讯问俘虏时便接上队里的频道,整个过程被大家听了有七七八八。
自这次演习开始后一直很严肃的袁朗难得打趣道:“成才说的有道理啊,许三多,怎么什么猫猫狗狗都俘虏,你真不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