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附魔的锁链能够随着他的血肉自如调整,但随着他不断坚持,他发现锁链的适应速度逐渐变得迟缓了。这种努力几乎让他无法忍受,剧痛如刀刃般刺穿他的全身,他的嘴唇已经因咬紧牙关而渗出了鲜血。
弱者早已在这样的痛苦面前放弃了挣扎,但他只会轻蔑地看待那些懦夫。在诸神无情的注视下,怯懦和软弱者毫无价值。他决不会在诸神的注视下失败,他发誓,一定会把那个自负的狂信徒脊骨折,一定会把狂信徒的灵魂献给诸神。
第九十九次试探并没有开始。
他移开目光,不再盯着托克库的长袍与纹身,而是再次打量起周围那些阴郁的战士。
这些人身材高大,穿着钢铁与青铜制成的铠甲,头盔上装饰着角,完全遮住了他们的面容,胸甲上挂满了头发辫和其他骇人的战利品。他们手持巨大的战斧或致命的链锤,而他们骑乘的坐骑则是长着尖牙的巨大野兽,这些马匹都带有荒原的变异痕迹,有些长了四只眼睛,有些脚上长着爬行动物的爪子,蹄子的颜色如被碾碎的红宝石一般。
骑士与坐骑的结合构成了恐怖的景象,即使在诺斯卡,这样的队伍也极为罕见,只会在屠杀与毁灭的前兆中现身。
奸奇混沌骑士的首领是一名闪耀着黑色与蓝宝石光芒的身影,他几乎能感受到这名披甲骑士的力量,如同铁匠铺火炉炙热的气息。他无需旁人告知也能明白,这个首领是万变之主的冠军,是天选者,是受尽恩宠之人,他知道这种恩赐已远远超越了凡人的理解。
天选者骑在有着锋利獠牙的黑色战马之上,如同大海中盘踞的鳞甲巨兽,深沉的力量沉睡其中,静待战斗的召唤。他知道这名混沌冠军被称为乌尔巴尔,而他毫不怀疑,这位冠军曾以改变生死的终极方式长久地侍奉万变之主。
“人类?”
或许在那嵌满尖刺的蓝宝石与钢铁甲壳中,已不再有任何能被称为人类的东西了。
在乌尔巴尔身旁,一个充满威胁感的身影骑乘在由幽灵之肉与燃烧青铜构成的诡异坐骑上。
哈布尔认得这种盘旋的恶魔,他知道只有最强大、最邪恶的术士才能控制这种诡异的恶魔。他看着术士,他试着从那扭曲的面貌看出种族特征,如果他没分辨错的话,应该是一名库尔干人?
在诸神阴影下生活的每个人都尊重并畏惧神灵的力量,即使是先知、萨满,也会在这些神灵面前俯首颤抖。然而,巫师和术士不同,他们试图与神灵达成契约,这些人的傲慢与狂妄仅次于他们可怕的力量,因为神灵往往会奖赏大胆者,直到神灵的兴趣消退,而巫师的骄傲不再令人愉悦。在诺斯卡,各种传说和故事中充满了失去恩宠的巫师所遭受的恐怖下场。
瓦卡安的转动了头部,哈布尔能感受到术士那燃烧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他的身体颤抖起来,骨质的瘤点出现在他的手臂上,角从他的脸上冒了出来。刹那间,他感受到自己腐化的血肉在术士炽烈光辉中欣喜若狂。
随后,这一瞬间过去了,他感觉自己在重新定型,回归了人类的熟悉形态。他鼓起勇气抬起头,再次直视术士的鸟喙形状头盔。这次,术士的眼睛清澈而蔚蓝,眼神中充满了一种让人不安的空虚。不,不是空虚,在那深邃的蓝色深处,他似乎看到了一丝嫉妒?
一个胎儿般的小恶魔攀上了术士的长袍,爬到术士的肩膀上。它对着瓦卡安的耳朵喋喋不休地嘀咕和呻吟,嘶声尖叫。
瓦卡安先是低下头,倾听着恶魔口中吐露出的疯狂低语,随后他闭上了眼睛,将视线转入恶魔所居的虚空世界中。
“抱歉,我不能跟你一同去了,我现在有了更重要的任务。”片刻后,瓦卡安猛地睁开了双眼,脚下的恶魔圆盘在无声的命令下旋转,他对着乌尔巴尔说道,还没等乌尔巴尔表示什么,他又转头看向了哈布尔,这一次,他的眼神从嫉妒变成了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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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化者』乌尔巴尔单膝跪于殿堂之中,铠甲在他身下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某种模糊的感觉在他的心中掀起一丝反抗,那是对这片异域恐怖的本能抗拒,仿佛他的灵魂深处有某种阴影在悄然退缩。他沉思着这种奇异的感觉,试图弄清可能暗示的某种遗忘的谜团。
他侍奉变途者已有漫长的岁月,比任何理智的人所能想象的时间还要久,他在追求力量与知识的漫漫长路上早已遗忘了许多。然而,他模糊地意识到,自己曾经是某种存在,某个人,而并非如今的乌尔巴尔。他曾经行走在某片更为温和的土地上,他曾经有过一个女人,甚至还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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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一种碎片般的印象试图从破损的记忆碎片中拼凑出来,他记忆中的残余太少,无法真正抓住它。反正这些都无关紧要,怯懦的怀旧情绪很快被他摒弃。
唯一重要的事情是侍奉伟大的万变之主,取悦这位反复无常的变途者,并获得只有神灵才能赐予的伟大奖励。
在漫长的岁月中,他尽心侍奉万变之主,他的肉体上刻有神灵的印记,象征着选民的符号。他身上包裹的铠甲、镶嵌金角与狭缝面罩的头盔、由青铜与蓝宝石打造的利刃,这些都是神灵的赐礼。
铠甲是用牺牲的恶魔灵魂锻造而成,利刃则是从一池闪耀的水晶中生长出来的。这些物品仿佛有生命,早已成为他的一部分,比他遗忘的记忆还要贴近。这些物品在无数次战斗中支撑着他,在诸神与凡人之间漫长的战争中保护着他,对他而言甚至比自己的血肉还要真实。
他站起身来,挺直了被蓝宝石护甲与金色装饰包裹的高大身躯。他的镶金臂甲与尖刺肩甲之下,隐隐透出原始的强大力量,从头盔的阴影中,他的双眼如燃烧的炭火般闪烁,那是嵌在黑暗巢穴中的两点炽热光芒。
“伟大的查尔扎克大人,遵从您的旨意,我前来觐见,为了更好地侍奉万变之主。”
查尔扎克动了动,从座位上起身,他是一位比乌尔巴尔更为高大的存在,更像食人魔而非人类。他的双足不是人类的形态,而是某种禽类动物的利爪。蓝色的铠甲在他畸形的躯体上扭曲变形,因神灵赐予的肉体奖励而彻底失去对称性。他的左侧只有一只强健的手臂从肩部挂下,而右侧则从人类手臂之下生长出一只如镰刀般的昆虫肢体,仿佛某种寄生生物。随着他的移动,那条令人作呕的肢体颤抖着,仿佛渴望挥舞撕裂血肉。
他的头颅和肩膀一样,遍布着角,左边的角明显比右边更粗大,其钙化的质地延展而下,侵占了脸部的大部分,将其硬化成了一块装甲般、无法活动的甲壳。
剩下的脸色苍白,像鱼腹般的颜色与质地。五官严峻,浸透着永恒的邪恶与难以言喻的秘密,眼睛闪烁着豹子般的凶猛锐利目光,在脸部两侧的眼角间,有薄薄的膜闪烁着,时而保护、时而滋润着那无法征服的凝视。
“你之所以在此,是因为这符合万变之主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