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张基诺已经靠在沙发上,仰着头睡着了。
江凌云想了想,还是没有叫醒他。
然后转身在文件柜里拿出他之前给自己准备的被子盖在张基诺的身上。
现在的小区也不是什么安全清静的地方,不去也罢。
…………
傍晚八点,太阳已经藏好了最后一丝余晖,月亮代替太阳挂在天空。
但不知为何,今晚的月亮似乎比平时更大一些……
张建国疲惫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耳边传来的刺耳蝉鸣让他更加烦躁。
到了傍晚,再是能叫的知了为了确保自己不成为螽斯、蝈蝈等昆虫的食物,都会选择销声匿迹。但最近不知怎么的,到了傍晚,它们竟然越来越活跃。
这很奇怪,但是忙碌工作了一天的张建国并没有闲心去探究是什么让知了们违背天性。
他熟练的打开门,解开纽扣并把修身的制服解开,随手挂在衣帽架上,但随即,异样的感觉从手臂上传来。
“妈的……”张建国看了看手臂低骂了一声。
他的手臂被衣帽架上延伸的树枝结构划破了。
受到疼痛的刺激,张建国精神了一些,他翻找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一瓶酒精。
冰凉粘稠的酒精覆盖在手臂上,就像是谁舌头覆盖在上面一般,虽然恶心,但也彻底杜绝了细菌的持续侵害。
做完这些,张建国疲惫的倒在床上,又被硬木的床板硌得背疼。
但张建国已经懒得起来再找东西铺床了,他只是虚弱的低骂一声,就沉沉睡去。
张建国手上被划破的伤口,在粘稠液体的覆盖下彻底失去血色,甚至变得像是水泡一般,但存在伤口的地方显然是不可能出现水泡的,它看上去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撑开。
仔细看的话,伤口处还在微微的蠕动,水肿症状更是有扩散的趋势。
伤口上的异变并没有惊扰到沉睡的张建国。
恰如他熟睡前遭遇的一切。
他的衣帽架从没有什么延伸的树枝结构,小镇售卖的酒精没有凝胶质感,床也一向布置得柔软舒适,房间的布置更不是茂密的树林,和那些非人为干预绝对无法如此扭曲的怪树……
门后的空间根本不是张建国熟悉的居室,而是漆黑的密林,厚厚的树叶层下似乎有什么在穿梭,摩擦的沙沙声渐渐接近……
而随着声音的靠近,怪树们扭动的频率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就像是一群狂乱的囚徒,在疯狂的扭动,在为将死之人、在为什么事物的靠近而喝彩,而激动。
渐渐的,周围的树木都停止了扭动,沙沙声也终止于张建国沉睡的大树桩。
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枯叶变得柔软,褪色,最后竟彻底腐烂如同烂泥一般。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这是张建国的心脏在极速跳动,但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就像身体在自发竭力地抵抗着什么。
他,或者说它,似乎能感觉到树桩周围,有什么东西,在腐化,在孕育。
可最终,它还是停止了跳动,如同那些枯叶一般……
与此同时,张建国的表情也变得更加柔和、温润如水……
他的鼻尖开始塌陷,周围的皮肤也如同被传染一般,开始腐烂、消融。
他的皮肤、血肉、骨头,就像初春的积雪,缓慢又势不可挡地融化。
直到最后,只剩下混浊的油状物向四周流淌,顺着树桩的纹路、树皮的褶皱流下,分毫不剩的沁入糊状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