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序洲笔下一顿,抬眸。
眼仁幽邃且黑沉。
案台上的烛火,映着沈序洲俊美非凡,如墨如画的半张面孔。
那赫然是曾被宋家放弃儿子……宋书砚,宋南姝口中的阿弟。
夜风裹着夏夜虫鸣,将烛火扑的一暗,复又热烈燃烧起来。
摇曳火光,光暗交错间,衬得沈序洲五官线条犹如挺拔的沟壑。
所以,这是第二次了……
柳云珩弃他阿姐的性命不顾,护着那个姓姜的女人。
想到今日他若是晚到一瞬,他的阿姐就会被砍断颈脖。
想起宋南姝命都不要护住的那个荷包,想到那个荷包或许和柳云珩有关,宋书砚强压在心底的戾气沸反盈天。
下属瞧出宋书砚周身冷肃的杀意,立刻请罪道:“此次是属下失职,宋姑娘与那姜姑娘一同遇险,属下是瞧着柳世子已经冲了过去,以为柳世子会击杀死士,没想到柳世子竟然只拽开姜姑娘!后来属下见主子到了,便没出手,请主子降罪!”
“自去领五十鞭!回去继续保护她的安全,别让人发现了。”宋书砚说。
“是。”
屋内又是一暗,再亮起来时,原本单膝跪在桌案前的下属已消失不见。
宋书砚垂眸,见写给阿姐的书信上,滴了一团墨迹。
他随手将信纸拿起点燃,重新铺了纸张,再次提笔。
字迹遒劲。
阿姐,久不通函,至以为念……
宋书砚一字一句,写的十分专注认真,遣词行文中,皆是一个弟弟对阿姐该有的尊重。
可无人知晓,宋书砚对自己的阿姐。
有着不可告人的,荒谬且违背礼法的……妄念。
·
宋南姝卸了钗环,一身中衣坐在临窗软榻上。
她手中拿着宋书砚让迎夏带回来的信,凑在琉璃灯盏前,逐字逐句地看着,眉目间全是温和之色。
看完信,她将宋书砚的信认真叠好放进黑漆描金的匣子里,转头盯着窗外婆娑树影出神。
“姑娘在想什么?”迎雪将热茶水搁在宋南姝手边,轻声询问,“可是今日长街遇险,吓着了?”
“是有些后怕。”宋南姝端起茶盏,“我在想,我手无缚鸡之力实在是太弱了些,今日是有迎春、迎秋和迎夏护着我,又有沈指挥使出手相救,要是没有……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宋南姝想,她是不是也该学一些防身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