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案子必赢,就看杜玲想赢到什么程度,丝毫没有任何难度。”陈岭峰自信满满地说,“用以往的经验来看,即使是不占优势,甚至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都能打赢官司,这个案件,就算是我喝醉了出庭都没问题。”
“你别胡闹,你喝得醉醺醺的,如果出庭直接会被开出去。”董萌感觉陈岭峰真的是特别可怜,经济条件非常之好,但是不明白陈岭峰为什么这么作贱自己。
也许是跟大学时候的经历有关,或许是一个从农村来的穷苦小子适应不了,现在都市这种奢靡的生活,开始百般的糜烂,折磨自己。
陈岭峰瘦了,脸色也非常难看,还有些发黄,董萌怀疑陈炳锋的身体状况很差。
“你要不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吧,看你那个脸色都吓人,发黄也就算了,还发黑,你别有天有个什么好歹,你又没什么朋友,没什么亲人,真的有点什么事,在家里别人都不知道。”
董萌是真心为陈岭峰好。
“我又没什么怕的。”陈岭峰嚎嚎大笑摊了摊手,“反正我无所谓呀!我来是一个人走的时候还是一个人,有句歌词说得好呀,何不潇洒走一回。”
“你要是真这么废物,我还瞧不起你!”董萌似乎看到了大学时候的陈岭峰,那个时候的他卑微懦弱,活脱脱地像是一条狗,尽管董萌知道陈岭峰对他特别好,是发自内心的善,可是人往往都是如此,对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不懂得珍惜……
“你最好清醒一点,人生的意义有很多,你不能就这么作贱自己。”
“Whocare?”陈岭峰酒劲还没有醒,直接飙出一句英文,“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在乎我,又或者是说我在乎谁,我来过,我爱过我恨过我生活过就已经足够了。”
“即便是再牛逼的人,他能怎么着?活过三万六千五百天都是牛逼中的战斗机,可即便如此,又能怎么样?很多人的人生是没有任何记忆,也不创造任何价值,他们跟我比,其实都差得很多,你不知道。”
陈岭峰打开一瓶白葡萄酒,根本都没犹豫,咕咚咕咚地喝了半瓶,“我做律师这些年,看到了多少人间冷暖反目成仇,兄弟背后插刀,闺蜜各种暗算,人性的阴暗面我看得太多了,有一句玩笑话说得特别好,到底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扭曲?”
“其实重要吗?绝大多数人都在给自己加戏,觉得自己的一言一行别人会怎么看,甚至觉得自己的人品别人会怎么评价,没有意义吗?别人的话,最多也就当屁吃,当饭吃都有味,别人会给你花钱吗?别人会真心为你付出吗?别人会站在你的立场上思考问题吗。”
“No,no,no,Theotherwords。”陈岭峰又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白葡萄酒,“其实你说人生有能有什么意义呀,我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人生没有意义,才是真正的意义,就像很多哲学家,都有一个共识的问题,什么是好问题?道理很简单,没有标准准确答案的问题就是好问题,你能跟我回答什么是人吗?什么是人生?什么又是人性?”
“你喝醉了吧?陈岭峰。”董萌越来越觉得陈岭峰真的是太可怜了,父母先后离去,他的兄弟姐妹跟他反目成仇,至于他只能只孤身一人,自己享受生活的幸福和孤独。
“我没有喝醉,又或者是说,我也没醉过,人生不就是一场醉吗?我都喝醉了,我还踏马地怕什么鸟!都他妈给老子死去!谁他妈不让我好过,大家谁也别活!”陈岭峰咕隆隆地,把剩下的那点白葡萄酒全喝完了,主打一个粗俗,不懂礼节。
“你快睡觉吧。我真服了你了!”董萌并不惧怕陈岭峰的发飙,甚至是颠覆,他只觉得这个从农村来的孩子,上大学的时候袜子上全是补丁压补丁,真的是太可怜了。
“我头疼,我几天都睡不好。”陈岭峰瞬间崩溃,仿佛那道防线已经彻底决堤,他眼泪哗哗的直往下流。
别人家过年都是万家灯火,举家团圆,其乐融融,别说是挣了多少钱,或者是今天生意赔了多少?又或者是工作中不顺心,或者是提拔乃至降职,甚至是失业,那最起码他们的身边都有人陪着,有家人的陪伴,陈岭峰则不是如此,过年这几天,他特别害怕孤独,甚至给平时玩得比较好的两个异性朋友打电话,说是过年包吃包住,陪着他在上海过年,结果那两个女孩都说要回家,平时不回家不进校也就算了,过年总要回家吧,就算是走过场也要回,不然家人和父母会担心。
陈岭峰没有家可以回,农村没有他的家,城市没有他的家,天下之大,已经没有陈岭峰安家落脚的地方。
“我给你按按头吧,快睡吧。”董萌越来越觉得陈岭峰可怜,“睡着了,等酒醒了你就好多了。”
陈岭峰倒在董萌的怀里,董萌给陈岭峰按摩太阳穴。
陈岭峰很快睡着了。
……
“你到底怎么样了?跟陈松鹤说了吗?”刘源江跟何馨两个人在城隍庙转圈,刘源江很关心何馨的事,“这事情其实也不怪你,陈松鹤叔叔是你的亲生父亲,樊春梅是你的养母。”
“就算是你不承认,这也是血脉关系,从医学和生物学上来讲,就是如此。”
何馨早就把这个问题想得特别透彻,没有必要进行这种所谓的亲情相认,“我为什么要承认呢?仅仅因为我身体里流淌着陈松鹤的血?樊春梅拉扯着我把我养大,付出了太多的辛苦,她就是我的亲生母亲,不是我的养母,我接受不了。”
“这对于一个单身单亲的女性来说太不公平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凭空冒出一个亲生父亲,凭什么?”
“你想明白就好。”刘源江该说的都说了,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遗憾。
“过年了,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何馨摇了摇头,“好像是没有,我对生活已经没有了什么期待,对工作同样如此,也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种平淡的生活,安静安详地度过这一生,难道不好吗?”
“你不想结婚吗?”刘源江确实真的想跟何馨好好谈谈这个问题。
“有必要吗?源江,你不觉得现在咱们就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