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王叔坐在椅子里,用自己的帕子在擦拭着一个精美的雕像。
韩有望跟了姜王叔半辈子了,深知姜王叔心中装着何人,这个雕像又是谁。
雕像外面是一件斗笠大衣,斗笠戴在女子头上,挡住了她的脸,只有从雕像的正面看过去,才能窥视到那个女子的容貌和脸。大衣挡住了女子的所有身子,不正面看,也压根看不出来这个雕像是一个女子。
姜王叔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取出这个雕像了,今年却取出来了。
那是因为,那个女子死了。
韩有望垂下眸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家主子,也不敢安慰,只好安静的站着。
姜王叔目光温柔,手上的动作更是轻的不能再轻,明明是一个雕像,在他眼里,却好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怕他稍一用力,会弄疼了她。
他的动作不停,只淡淡说道:“皇室无能,没有守住边城,百姓们议论或是恐慌,是正常的,让他们议论去,休要用兵去镇压。”
韩有望点头:“知道了,王爷。”
姜王叔想到姜乘池,目光一抬,问道:“陛下在做什么?”
韩有望说:“陛下从昨天起就在孙贵妃的承欢宫,到现在都没出来。”
孙贵妃叫孙贤彩,是孙梁的女儿,孙梁战死三原关的噩耗传来,孙贵妃要出宫为父亲奔丧,被姜乘池拦住了。
姜乘池还记恨着孙梁那个时候对他的冒犯,所以孙梁死了,他反而夜夜笙歌,还把孙贵妃锁在宫中,不让她出去为父亲奔丧。
姜王叔知道这件事情后,当然是亲自去了皇宫,将孙贤彩带了出来,只不过,奔丧完,孙贤彩再进宫,姜乘池就天天宠幸她,说是宠幸,实则就是拿她出气。
姜王叔冷声说:“姜国战败,他身为君王,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只想着报私仇。”
再想到木花嫁的死,姜王叔只觉得愧对祖先,愧对百姓,愧对前方浴血守国的将士们。
孙梁战死之后,孙梁的长子孙长策发誓要为父亲报仇,每天在外面苦练士兵,年都不过。
姜乘池打着宠幸孙贤彩的名头,拿孙贤彩出气,孙长策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这个时候的孙长策大概也无心理会,他一心一意只想复仇,已经顾不上别人了。
姜王叔看着手中被擦的干干净净的女子雕像,低声说道:“鸾心,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保护好你的女儿,没有保护好你的家庭,我已经杀了玉芙了,原本我也想屠尽玉家,但齐国忽然宣战,我觉得与其杀了玉家,不如让他们上战场去厮杀齐国的敌兵,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呢?我想你肯定会赞同的,你那么爱姜国,是不忍心看到姜国土地和百姓被齐国践踏的,是不是?”
他将女子雕像放在桌面上,看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收起来,再次存放好。
当那个存放女子雕像的柜门被锁上,他眸中温柔的神情立马转变成了冰冷的寒意。
他冷声说:“进宫。”
韩有望立马去准备马车。
韩有望是王府管家,一般不会离开这个地方,若有一天,他当真离开了王府,那便意味着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每次姜王叔出行,都是另一个人跟着他,这个人叫银桑,是个武痴,他不出现在明面上,他都是暗中保护姜王叔,是姜王叔身边的暗卫,明面上跟在姜王叔身边的人还有一个人,是姜王叔的随从叫冯越。
姜王叔上了马车之后,冯越赶马车进皇宫。
姜乘池自那天被姜王叔完虐之后,安插了心腹时刻盯着王府的动作,姜王叔前脚动身来皇宫,后脚姜乘池就知道了。
当然,姜乘池能知道,也是姜王叔放任的结果,姜乘池在王府四周安了眼睛,姜王叔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姜王叔心想着,不错,还知道盯他了,有些进步,但盯梢的人能力不行,一眼就被识破,这也变相的说明,姜乘池没有那种能够精准预估对手实力的本事。
姜王叔坐在暖榻里,手指甩了甩衣袖,淡声说一句:“进宫的那个人就算了,剩下的全部杀了。”
这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也没说话的对象,但就是有人听见了,也去执行了,很快那些盯梢的人全部被杀死。
姜乘池得到姜王叔正进宫的消息后,挥手让他的人退下了,他看一眼满身伤痕的孙贤彩,笑的特别阴冷:“王叔倒是很关心你,每次朕来你这里,王叔都会过来。”
他蹲下去,捏住孙贤彩的下巴,带着笑意说道:“不然,朕把你送给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