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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背着龟壳的倔种（第1页）

叮咚作响的铁门内，第一个逃荒般佝偻着腰出来的是孙若男，这个常常被夏小尔挂在嘴边的腼腆姑娘正玩命似向院内奔。

她鳖红的脸蛋鼓胀，高高束起的马尾在身后急促地晃动，回头时慌张地扫上一眼。

门缝里恰好挤出一个圆润的小胖墩，稚嫩的脸庞堆满油花花的脂肪，整体轮廓看起来更像俄罗斯套娃。

他握着一把剁肉的砍刀恼火地寻找目标，嘴里碎碎念念啐骂着，脸上的肉随着他扭曲的表情正如蜈蚣般涌动着。

孙若男被嚇的细声尖叫起来，这叫声好似一只嗷嗷待哺的无助幼兽。

“小若，来老师这！”温词率先反应过来，她大喊一声，猛地起身冲向栅栏。

孙若男扽直了身望过来，天空一时间变幻莫测，云朵滚动，不过瞬息之间，风携细雨瞬间席卷而来，凌乱了她的发，如同她可悲的命运在雨中飘零四散。

都说神是从天而降的，孙若男在学校的爱心捐赠图书馆看过很多闲书，自认无神论者，小时候不信，长大了更不信，但这一刻，她信了，弟弟挥舞的刀刃撵杀她的同时挥来了神袛。

没人相信干瘪的身子的身子也会有如此大的爆发力，孙若男猛地跳起来翻过高高栅栏，热泪混杂汗珠聚集于下巴颌儿，同她失控的身体一起砸向温词，砍刀在同一时刻“哐”的一声斜插进木栅栏上。

秦枫和柳时序的心同时提到嗓子眼。

“老师……老……师……”孙若男一遍遍呼唤她。

温词把她搂进怀里，听着她绝望的哭音慢慢夹杂了类似幼犬的呜咽嗷叫，这时才猛地注意到孙若男怀里还抱了一只狗崽。

那只雪白带点棕的卷毛狗扑腾着两只蹄子想要挣脱，温词双腿一软，抽身就要后退，却被柳时序眼疾手快捋直身子拉到身后，狗崽子被他拎着后颈提起，只能“啊呜啊呜”地哀叫。

“把狗给我！那是我的，是我的！”未得逞的孙文堇突然大嚎起来，双手握紧木栅栏卖力摇晃，年久失修的栅栏开始疯狂摇摆。

“这是小姨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为什么要给你？”孙若男耸动着肩头质问他。

“妈都说了让我带去城里，你凭什么不给我？又不是不还给你！你这么小气干嘛？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也不让着我。”孙文堇越发不耐，他开始暴躁地踢踹栅栏，被细雨浸润的泥土逐渐松软，栅栏在黄泥地摇摆出一坑松动的窝。

柳时序和温词不约而同挡在孙若男身前，远处观望的秦枫见不对劲，也忙扯着她向后撤离。

孙文堇还在蛮不讲理地喊∶“躲什么躲，有本事就别躲！还有你，把狗给我！”

柳时序始终让自己的半个身子挡在温词身前，让圆滚滚的狗崽趴在自己小臂上。

“闭嘴。”他拧起眉头，神色冷峻如石，“没人教过你对大人要礼貌吗？”

孙文堇瞪着眼看他，“你又是谁？凭什么管我？”

趁着说话的空隙，温词大步流星冲上前拔下卡在木板里的砍刀。孙文堇尖叫着要去抢夺，却被柳时序揪着领口拎小鸡般扯开。

柳时序笑得很浅，只有在愉悦和不耐时才会露出的虎牙再次展露出来，他捏着孙文堇的下颌缓缓抬起，力大如钳。

孙文堇疯狂挣扎：“你他妈还给我，贱货！”

这胖墩嘴巴怎么这么脏？温词本想好声好气感化这戾子，现在只觉得这孩子欠他妈揍，她可以骂人，这屁孩就不行。

她想扇烂这逼孩子的脸，但缓了又缓，想到自己红星闪闪的人民教师头衔，只能戳着柳时序的脊梁，告诉他：“教育孩子！”

柳时序果真是个有眼色的好男人，随手丢下卷毛狗，撸起袖子，提溜起有一百斤重的肉团把人捞进栅栏内，扒了他的裤子连带内裤，白花花的肉晾在冰冷空气中。柳时序扬起的巴掌还没落下，孙文堇已经开始哇哇大叫。

这孩子惨烈的哭叫引来姗姗来迟的阮大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