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大吼,众人四散奔逃。
可场地只有这么大,眨眼间便有人被野狼鬣犬追上,它们仰头便能撕下一块肉来。
满满被挤着,压根没空再看其他地方,她没想到,曾听说茹毛饮血的西域,此时竟如此真实地呈现在她的眼前。
忽然,在她躲避着扑来的鬣狗时,一支利箭射了过来,箭尾擦着她的脸飞过,划出一道口子,然后狠狠地扎进身旁一人的胳膊里。
满满的瞳孔蓦地张大,她颤着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脸上的伤口,眼神沉了下来。
*
“呀,阿逸多你的箭法还是不行啊。”
阿史那均举手挡光,看见阿逸多的一箭未能“正中准心”,而是射中了一个奴隶的胳膊,心里别提多爽了,当即出言嘲讽。
阿逸多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我自然比不得世子殿下的箭法如神。”
“那是当然,我们家殿下……”阿史那均下意识一抬胸膛就要开始吹捧自家殿下,结果不经意对上了一旁阿鹿桓云迦淡淡的目光,瞬间像只被捏了脖子的鸭子,安静下来。
阿逸多却不管这些,视线扫了扫云迦马背上挂着的弓,看似尊敬,实则挑衅。
“世子,您不玩一玩?话说他们都见识过您的箭法,只有我没机会得见,今日不如就让我开开眼界吧。”
底下人畜厮杀,还要被同类射杀,他却说“玩一玩”。
阿史那听见他这么说,乐了。
他现在多像之前的自己啊,真是迫不及待看殿下打他的脸了!
阿鹿桓云迦坐在马上,却没有理他。
其他的贵族子弟不敢参与他们的明枪暗箭,只自顾自地“玩”,或瞄准野兽,或瞄准同类。
被无视的阿逸多咬牙,腮帮子突突地跳,加大了些声音:“世子之前出兵达观部落,听说下手狠绝,毫不留情,今日一箭不发,难道是可怜底下这些人了?”
“阿逸多,你!”阿史那跟个护住的狗崽子一般龇了龇牙,“我警告你,殿下不是你能质疑的!他是整个西域除了摄政王以外,最厉害的勇士!”
阿逸多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
阿鹿桓云迦本在思考竺昙云诃说的话,此时也不得不开口了。
“阿逸多。”他嗓音清冽,眼神平静,却如风雨欲来,“父王究竟和你说了什么,让你觉得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于我。”
阿逸多被看得不禁微微后仰。
可回过神来后,他不甘示弱:“有传言道,世子与佛子走得很近……”
阿鹿桓云迦嗤笑一声。
明明音量不大,但就是刺耳得阿逸多不舒服。
他气得抽出箭,拉满弓,便瞄准底下一个看似瘦小实则灵活的人,这人跳来跳去已躲开不少攻击,看得他更冒火。
箭矢嗖地飞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追着过去。
那支气势汹汹的箭却在离那人还有一尺距离时,被忽然出现的另一个小个人拔剑斩断!
断开的箭矢失去冲力,改变了方向,只有半截擦着之前那人的头顶飞过,又落在地上。
只是那人绑着头发的毡帽被戳掉,本就在打斗躲避中松散的头发彻底散开。
一头青丝忽然垂下,在空中摇曳。
一直岿然不动如雕塑的阿鹿桓云迦张大了眼睛,攥着缰绳的手一紧,身子已不由自主下意识地前倾,似是想看清什么。
这时,底下受伤、惨死的人越来越多,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凄厉泣血的嘶吼:
“背叛佛祖,泯灭良善,你们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