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微宁回溯往事,胸腔倏然腾起一股寒热交织的怒火,眉梢眼角流淌尖锐的凌厉:“她做祁少夫人前,是应家众星捧月的大小姐,镜海多的是名门少爷倾慕她,她偏偏满心满眼全是你,如果她不爱你,你对她而言,无非只是陌生人,你能伤她,是她为你心甘情愿拔掉了一身的刺。”
祁寒舟周身气息沉郁,喉结滚了滚,握着的拳头青筋凸起,突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盛微宁的鄙薄和怒意不加掩饰,而他哑口无言,只因她的指责句句在理。
佣人就在这时找来:“盛小姐,应小姐的父母到了。”
祁寒舟纷乱的心绪愈发不得安宁,四肢百骸的血流凝固又窜动,胸口密密麻麻像被荆棘扎过,寒凉蚀骨的眸光投向盛微宁:“我不会答应离婚,她目前的状态即便签字也做不了数。”
盛微宁深以为然,再度看向远处的应欢,语气始终平静:“这不可能是你的免死金牌,倘若应欢恢复神智,你翻身的机会都不会有,到底能否改写你们的结局,是你该考虑的。”
祁寒舟心念电转,狐疑眯眸:“你不是不赞同我们在一起?”
盛微宁懒散地撩起眼皮,眼尾锋利似柳叶刀:“是不赞成,可是你必须走一遍应欢走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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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团圆的画面催人泪下,连旁观的蒋方淮夫妻都红了眼。
应父此前做过心理准备,但亲眼目睹应欢神志不清的情态后,当场哀嚎一声老泪纵横。
应母更是大受打击,拉着傻呆呆的应欢嚎啕大哭:“欢欢……我的女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盛微宁搂住身体颤抖的应欢,轻声告诉她辨认自己的父母。
应欢无助地眨眨眼,不断摇头,眸底闪过畏惧怯弱,一直朝盛微宁身边躲。
角落里的祁寒舟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只觉得呼吸到肺管的风化作冰刃一丝丝剖开脏腑。
后来不知怎的,应欢对父母的抗拒逐渐不那么强烈。
大概真是血溶于水,她认真打量泣不成声的应母,嘴巴撇了撇,倏然挣脱盛微宁跑到她跟前,开心地举起洋娃娃:“妈,不要哭,你看,这是我的宝宝!他五个月了!”
众人不约而同一愣,空气顿时陷入坟场一般的死寂。
应母心如刀割,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爱女,哭得撕心裂肺:“我们到底造了什么孽?”
一双女儿,死的死,疯的疯,全是因为祁家,因为祁寒舟!
应父擦干净泪水,环视一圈,颤巍巍走到祁寒舟身旁,老眸盛满死灰席卷的绝望。
祁寒舟眼帘微垂:“……爸。”
“离婚吧,”应父脸庞青白:“算我们两老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