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点也不高兴,一言一行不能为所欲为,吃什么喝什么都有人时刻盯着,还得察言观色,处处揣摩他们的心思迎合,我早不耐烦待在那里受罪。”
盛微宁大吐苦水,孩子气地眨眨眼,眉宇间蕴着股清灵的愉悦:“我们总算脱离苦海了,恨不得放鞭炮。”
盛悦一喜,转而神情黯淡,闷闷不乐:“是我拖累了姐姐,姐姐如果用不着照顾我,就不必被他们欺负。”
“哪里的话,你是我妹妹,我看着你出生,怎么能不管你?我开玩笑的,在程家是不太快乐,但我也得到了很多,凡事有舍有得,这很正常。”
盛微宁抱住盛悦,顺了顺她的双马尾:“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将来我们再也不必分开,永远在一起。”
“姐姐,利兹好玩吗?”
盛悦回抱着盛微宁,仰脸瞅她:“我还能不能上学?”
“那个城市还不错,你可以一边治病一边读书,可是语言得掌握好,不然人生地不熟,很不方便。”
盛微宁替盛悦整理课本,不经意瞥见一幅星空拼图。
看封面还蛮漂亮,就是费脑子,盛微宁很少玩这。
“一千片会不会太多了?你什么时候买的?”
盛悦的笑眼弯成月牙儿:“晏池哥哥跟秦昊哥哥昨天送我的,姐姐,记得帮我回礼。”
盛微宁愣了愣,她完全不知道,也没听程晏池说过,又看一眼拼图,淡声问:“他们经常遇到你?”
“不经常。”盛悦回忆片刻:“晏池哥哥很久没来过了,我们是花园碰见的,他们看见我在玩魔方,就问我喜不喜欢拼图,我说喜欢,后来晏池哥哥就从秦昊哥哥那里拿了一幅给我。”
秦老太太老顽童,秦昊估计本意是送给她的,结果程晏池趁火打劫了。
盛微宁若有所思,低头掩去眸底的波动,又听盛悦由衷感叹:“晏池哥哥是程家唯一的好人。”
好人?
盛微宁咀嚼这个词,忽地失笑,脑子里不期然浮现他帮小女孩温柔耐心抓娃娃的情景。
他过去应该的确算好人。
只不过……
盛微宁睫毛翕动,神思漂流至很远的海岸,胸口被海水堵塞滞了滞,冲刷后,盐沙卡在心头弥留不去。
“虽然晏池哥哥沉默寡言,可我就是感觉他比其他程家人更坦率,更容易相处。”
盛悦没注意到盛微宁的异样,突然眼睛一亮:“晏池哥哥好像也住Y国,他会去利兹看我们吗?”
盛微宁顿了顿,平静道:“不清楚,他家定居在伦敦,我们大概没什么机会再见面,我念完书会带你回国。”
*
四月的第一天,阳光明媚。
盛微宁抽空去了程晏池的办公室。
董事会的斗争进入白热化,恒远被推到风口浪尖。
程晏池却气定神闲,反而比前阵子轻松些。
盛微宁推门而入。
男人正闲适地坐在转椅上,听见高跟鞋清脆的声音,周身静止的空气莫名开始流动。
“真乖。”
盛微宁笑而不语,径直走到咖啡机旁煮咖啡,娴熟操作每道工序:“我过两天就不来公司了,钱呢?”
程晏池转笔花的动作定格一秒,转过身,目光流连她窈窕的侧影,不咸不淡:“两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