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穿青灰长袍的邓群策出现众人视野中。
邓群策拱手感谢客人们的来访,响亮如洪钟的声音回荡厅内,精神格外矍铄。
他来到洛秋这一桌时,洛秋起身,连带着其余九人也不约而同肃立。
洛秋笑着敬酒:“外公,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邓群策一百岁的人,头发居然还略微带着黑,点点头豪迈一笑,夹杂着沪上口音:“你们小辈听话,我就开心。”
洛秋转而看向盛微宁:“外公,我把微宁带过来了。”
顾雅筠一愣,含笑的神情僵了僵。
盛微宁走近两步,清落端庄,不卑不亢:“邓老先生好,祝您笑口常开,天伦永享。”
邓群策清明睿智的目光投向盛微宁,似审视似打量,后者坦然迎视,笑容如故。
半晌,他宽慰一笑:“后生可畏,这丫头合我眼缘,说的话也顺耳,我这么大岁数的人,能活得高兴,晚辈也能齐聚一堂就知足咯,以后常来家里玩。”
盛微宁温净的脸颊漾起雀跃,稳重又不失小女儿的娇态:“谢谢邓老,您可别嫌我叨扰。”
像邓群策这种位高权重大半辈子依然保有赤子之心的人,最喜欢进退有度懂得讨长辈欢心还能不骄不躁的晚辈,所以盛微宁沉稳端方的一举一动刚好入了他的眼。
邓群策走后,盛微宁得到的关注度明显之于先前更高。
她仍是宠辱不惊,得体的言行举止赏心悦目。
顾雅筠身穿白色的斜肩钉珠礼服裙,其实也精心打扮过一番,可被盛微宁碾压得彻底。
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她有点后悔参加寿宴,然而……
隐晦地睃向舞台上的西洋乐器,顾雅筠纷乱的心神逐渐归位。
顾氏靠不住,跟程晏池也决裂了,她现如今能倚仗的唯有自己。
只要这次能顺利进行巡演,离开的听众迟早会重新聚拢到她面前。
众人觥筹交错之际,恰是氛围最浓的时候,顾雅筠毛遂自荐上台拉琴替邓群策庆生。
邓群策眼色温平,和蔼地应了。
顾雅筠从小被誉为天才演奏家,她的名声响亮到纵使身处国外,国内亦家喻户晓的地步。
近两年没当着公众奏演,顾雅筠激动又紧张,但她自觉天生属于聚光灯,因此碰到琴弓的那一刻就找回了自己最佳状态,优美的琴声流水般倾泻玉指。
盛微宁笑而不语,高深莫测欣赏着顾雅筠沉醉乐曲的画面,慢悠悠转动果汁杯。
大提琴确实是高雅的艺术,不过顾雅筠炫技的同时却忽略了她是拉给谁听的。
满堂华彩,衬托的并非顾雅筠。
顾雅筠聚精会神完成一首高难度琴曲,优雅地欠身行礼。
她期待地瞥向邓群策,可惜邓群策的反应并没她预料中的大加赞赏。
即便掌声如潮,顾雅筠的心反而凉一截,她抿抿唇,魂不守舍地下台。
就在这时,洛秋忽道:“云梦,咱们也弹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