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笑,轻飘飘吹掉那根睫毛,眸色深寂得波澜不惊。
暧昧的距离被缓缓拉开,压迫感犹存,盛微宁再次感到砭骨的寒气。
“程晏池。”
男人脚步未停。
盛微宁眯眸盯着程晏池修长的身影,电光火石间,心猛然撞了撞胸腔:“我们以前认识吗?”
认识?
程晏池寒漠的侧影倏然静止,无声地冷笑。
他半折过身,逆光的眼镜反射一片朦胧白芒,似笑非笑:“下个问题,你是不是就要问我,因为你小时候得罪我又忘了我,所以我强取豪夺来睡你?”
盛微宁尴尬地拢了拢长发,讪讪:“你太低估我的思想觉悟。”
程晏池笑得玩世不恭:“可你问出这么脑残的问题,除了幽默,我也没觉着你智商高到哪儿去。”
临走前,他回头看向盛微宁,眼底浓稠的冷讽像锋利刀片割破她脸皮:“管不住自己的想象力,干脆去当狗血文的小说家,还做什么翻译官?”
盛微宁毫不客气地抓起枕头朝他扔过去。
程晏池慢悠悠挥开,居高临下审视盛微宁,语气依然很欠:“赶紧把自己收拾好,别幻想给我做了情妇就能高人一等,没打卡,我照样扣你工资。”
“我知道,程董刚正不阿,都是小蜜,别的女人能迟到早退,我却必须朝九晚五。”
程晏池本来不打算再搭腔,闻言不温不火勾唇:“你有那本事,也可以翻身做主人,可惜只能想想。”
*
卧室仅剩盛微宁。
她重新仰躺在床上,错觉程晏池仍旧没走。
鼻尖始终漂浮着属于程晏池的味道。
这公寓他不常来,却处处残留他的痕迹,存在感强烈到使人无法忽视。
盛微宁拿起调了静音的手机。
不出所料,罗兵从凌晨开始就疯狂地给她打电话、发短信,各种各样的谩骂层出不穷。
她哼着歌,眉间洋溢的神采天真又恶毒,慵懒地翘起二郎腿。
把昨晚录的长达个把小时的音频调出来,顺便编辑一条信息,一块儿打包发给罗兵,然后拉黑他的号码。
望向飘窗大片大片脆薄的日辉,盛微宁拿丝被裹着自己,缓步踱到窗帘边。
淡静地垂下眼皮,程晏池挺俊的身影映入眼帘,晨光中,沐浴着粲然光辉,流转耀眼风姿。
盛微宁不言不语,眼底幽波流淌,脑海循环着刚刚短兵相接的情景,心头不安,思绪游离至远。
程晏池……恨她?
是她草木皆兵太敏感还是真的确有其事?
盛微宁摇摇头,她之前不认识程晏池,也没失忆。
一道幽深的注视恍若钉在脸颊。
她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窥探楼下,程晏池已经坐进车里。
盛微宁呼出一口气,殊不知她鬼祟的姿态全落进那人眼中。
*
贺章的眼睛从后视镜移开。
假如他没看错,程晏池似乎朝着手机屏幕笑了笑,虽然不明显。
“我吩咐你查的事情怎么样?”
贺章据实回答:“那个罗兵的确……有病,罗兵有贷款需要沈家帮忙,他错信沈瑶还没分手。”
程晏池修长的手指把玩手机,沉吟片刻,将监控加锁:“你做得隐蔽点,找沈瑶的经纪公司把她派去香山,留半个月左右,我要她回来的时候瘫床上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