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乔薇的判决下来了。死刑。
没有上诉。
程远托了许多关系,一层又一层,花了不少钱,终于求到探视机会。
按道理,程远不属于近亲属,也不算重要社会关系人。
但胜在人脉广。
看在人情和钞票的面子上,负责人还是给通融了。
因为程序违规,所以不能走正常探视会见的流程。
“最多十分钟,行就行,不行你把东西拿回去,我当没见过你。”体型发福的负责人说。
“行,行。谢谢领导,给领导添麻烦了。”程远点头哈腰,握着对方的手一顿摇晃。
又一张大额购物卡贴上了负责人掌心。
负责人抽回手,双手插兜,晃了晃脑袋,示意程远快点。
程远走进会见室,扫了眼墙角的监控。
信号灯是红的。
等待了几分钟,一名女警押着乔薇从玻璃对面的安全门进来了。
手铐脚镣不离身,死刑犯待遇。
女警显然打过招呼,瞟了眼玻璃对面的程远,又欠身跟乔薇说了句什么。
乔薇点点头,颇有些吃力地走到玻璃面前坐下了。
拿起电话机,对面传来乔薇的呼吸声。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
乔薇憔悴了很多,素颜短发,囚服加身,没了往日的惊艳,像一汪死水,不再有涟漪。
“我来送送你。”
程远忍着悲痛,艰难地笑笑。
“其实你不该来。你知道的。”
乔薇那双曾无数次出现在程远梦中的眸子,早已失了神采,满满的全是疲惫,还有对解脱的祈盼。
程远欲言又止,电话机的监听肯定不会关闭,有些话,没法说。
乔薇看出了他的迟疑,抿着泛白的嘴唇笑着,摇了摇头。
那眼神,程远能读懂——别干傻事。
程远怅然叹息,支撑他的力气仿佛正在抽离。
“远,你知道吗,最近这几个月,我总做梦,梦见咱们小时候。”
乔薇忽然打开了话匣子,与他回忆起许多年前的光景。
说起那些岁月,她的眼眸里好似又泛起光芒。
只是很快又黯淡了。
“远,再别来了。等到那天,你要想送我,就到咱们以前常去那家饭馆儿,给我洒杯酒。”
程远发觉玻璃模糊了,伸手去擦,发现是泪水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