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把坐庄的喊了起来。
要打烊了。
看场的青年说。
坐庄的睡得头昏脑涨,就着脸盆里的冷水抹了把脸,哈欠连天的走向前院。
赌棍们基本都走了,骑自行车的,骑摩托的,有些身份不一般,早有汽车在大门外等着。
朋友裹着大衣,跌坐在门口,两眼无神,布满血丝,左手攥着一把条子。
坐庄的看他那模样,猜到他是彻底崩盘了。
抽根烟,缓缓。
坐庄的往他嘴里塞了根烟,朋友表情木然。
清醒清醒。
坐庄的给自已点上,又把火给让给他。
借了多少?
朋友吸了吸鼻子,搓开条子看了半晌。
六千五。
你带来多少?
上次在你那赢的两千,存折里五千。
坐庄的狠狠吸了口烟,呛得直咳嗽。
我日。
回吧,想办法弄钱去。
……
回程没了专车,得靠两条腿,走到乡道,等了辆班车。
我没钱了。
朋友说。
坐庄的叹了口气,招呼他上车,买了两张票。
回到城里,坐庄的说请他吃早饭,喝羊汤。
朋友像丢了魂,行尸走肉一样,拒绝了。
过了一个礼拜,朋友下班,四五个膀大腰圆的青年出现在木材厂大门口。
王向春。
几个青年围拢过去。
朋友停下脚步,心里咯噔一下。
小青年把他带到厂子后头的小路上,从怀里掏出一张满是签字手印的条子。
该清利了。
带头的青年说。
不是说,一个月才到期吗。
朋友,也就是王向春,声音畏畏缩缩。
本金是到期还,利息十天一结。
老板说你在城里上班,去山里不方便,就让我们跑一趟,给你省点路费。
青年笑嘻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