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球室不大,横七竖八摆着四五张案台,灯光昏暗,烟雾缭绕。
那时候,半夜还在这些地方出没的,大都是地痞混子,无所事事的盲流子。
普通人也打台球,但都在白天。
地痞流氓们的精力都在夜晚,白天相对安全。
球台最里边的角落,支棱着两张折叠桌,一群人围着看打牌。
坐着的坐庄,站着的下注。
另一张桌前坐着小辫儿和杨建军。
小辫儿今天格外跋扈,靠在椅子上,两腿交叠架在桌面,嘴里咬着香烟,用抹布仔细擦拭那柄抢来的军刺。
他还骚包的给握柄处缀了条红缨。
杨建军坐他对面,额头鼓着大包,眼皮打架,哈欠连天。
靠墙根蹲着一个黑瘦小伙儿,灰头土脸,满身鞋印灰土,额头上、脸上的血已经结痂。
小辫儿的几个小弟围在跟前盯着他,防止他逃跑。
黑瘦小伙儿叫小山,跟苏越他们一伙儿的。
冲突发生时,他踩折一根球杆,大杀四方。所以也成了小辫儿他们重点关照的对象。
杨建军不是小山的对手,小山当头一棍就给他打懵了。
小山乘胜追击,被小辫儿用军刺顶在腰上。
你再动一下,我攮死你,你信不信?
小辫儿说。
小山当然不信,挥棍就打。
腰间一凉,军刺扎穿汗衫贴上皮肉。
全凭苏越眼疾手快,捡起颗台球砸了过去。小辫儿本能地躲了一下,军刺扎偏了,只把小山的汗衫扯开一条豁子。
日,他真敢。
小山后知后觉,吓出冷汗。
这一吓,气势就萎靡了,面对小辫儿便有了惧意。
其他人一拥而上,球杆板凳乱飞,小山被打翻在地,没了战力。
苏越凶悍,虽然瘦,个头不高,但极其抗揍,以一敌三,手里攥着的白色母球见人就砸,很快变成了滑腻的红球。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其他人放倒小山以后就腾出手来收拾他。
苏越被四五个人挤压,按在墙上,掰他手指想下掉那颗母球。
苏越挣脱不开,凶性更胜,一口咬住面前小伙儿的鼻子,死不松口。
被咬的小伙儿方寸大乱,疼得嚎啕大哭,拳头雨点样往苏越脸上招呼。
打得越狠,苏越咬得越死。
牌桌那边看热闹的中年人都看得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