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师悲戚的笑了声,“这不就是变相的跟我说治不了,让我儿子出院么,随后我又带着我儿子换了几家医院,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若是我坚持手术,那我儿子得一直截肢……”
我愣了愣,一直截肢?
那岂不是得截到眉毛……
最后还能剩下啥了?
冯老师呜咽的哭了起来,“我不怕遭白眼,更不怕被人说我冯雪清这辈子活的失败,我也愿意养活个残废儿子,哪怕我后半辈子走哪都得推着他,我给他擦屎擦尿,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可我不能看着他变成人彘,再看着他被病毒蚕食!这是我唯一的儿子,他死了我要怎么活啊!”
我喉咙堵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冯老师,我会竭尽全力帮您儿子祛除虚病的。”
近距离跟她坐在一起,我清晰的看到了冯老师脸上的皱纹。
当然,皱纹其实并不可怕,让一个人显得尤为衰老的感觉是‘垮’。
不仅仅是骨头挂不住肉的那种垮,还有精神上的垮,眼神上的垮,是她整个人传递出来的疲惫松垮。
若我今天只是初次见她,那我的感受还不会如此明显。
因为我记忆里的冯老师,是穿着黑色的高领羊绒衫,脖颈修长,脊背挺直,挽着利落的发髻,弹琴时优雅而又高贵,真的很像一只天鹅。
就连她抽烟的时候,都透着清冷脱俗,没有一丝丝的风尘气。
而九年后的她,却像被命运压弯了脊梁。
再无往日的神采,只有暮年的凄凉。
“谢谢……”
冯老师轻踩着刹车,吸着鼻子挤出一丝笑,“不好意思,混的太惨,让你看笑话了。”
我摇头没说话。
这大抵就是她之前周身都写满防备的原因吧。
成年人的世界追求的都是体面,谁愿意将伤口露出来?
眼见她打着转向要拐进一家老旧小区,我酝酿着道,“冯老师,那您儿子在查出来生病前,他都接触过什么人?有没有跟您说过,他得罪过谁?”
“他在那边是三天两头的打架斗殴,装腔作势,得罪过的人是数不胜数。”
冯老师应道,“我记得他那阵儿还谈了个女朋友,叫什么胜男……”
“胜男?!”
我心里一激灵,冯老师吓一跳,方向盘好悬都没扶稳,“你认识这个人?”
“不是……我……”
我缓了缓呼吸,“那个,我知道一个大邪师的徒弟叫胜男,王胜男!”
“对!没错!她是叫王胜男!她去年跟我儿子谈的恋爱,怎么,她是邪师的徒弟?!”
冯老师忙不迭的踩下刹车,“那是她给我儿子下的什么蛊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