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意一步步朝着夏侯丽走来:“能以普通人的资质修炼到炼气境巅峰,你也算是很有天分和机缘深厚,可惜……”“可惜什么?!”夏侯丽使尽了浑身的解数都没有办法突破眼前的无形屏障,她就知道自己今日栽了。这个正统道门的弟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缠。而且,对方身上一定有什么厉害的法器。她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了强烈的恨意与嫉妒:“你这种含着金汤匙的正统道门弟子知道什么?你们修炼有师父传道受业解惑,下山历练有门派的长老保护,还有宗门给的法器,你轻轻松松就能得到我需要花费无数的精力和努力才能得到的一切。”“而我呢,只因为那个牛鼻子道士说的没有灵根和慧根,就被判了死刑,无法进入正统道门,要不是我足够幸运,就要像村子里那些女子一样,十三四岁就嫁人,不到二十岁就孩子成群,每天被孩子、被丈夫、被夫家趴在身上吸血,年纪轻轻就要老的像个老妇!”“那个牛鼻子道士说我没有灵根,我就修给他看!后来……”她露出了残忍的笑:“他被我杀了。”她“哈哈大笑”着,粗噶的声音就像破风车在猛烈的狂风之中飞快轮转。“你说我杀死了我姐姐,可如果不是我杀了她,她就要和我娘一样,一辈子都困在孩子、灶台和那破烂的院子里,起早贪黑地给人当牛做马。”“我这是在帮她!”虞知意没有多余的情绪。像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从来不会觉得是错的,只会觉得但凡在自己身上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情,就都是别人的错。这种将错误都推到别人身上的行为,她前世今生不知道见过了多少,心中根本掀不起半点波澜。“她只是缓缓陈述着事实:“你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你和你的姐姐都是你们的父母在求儿子的路上顺便生下来的而已。””“你们的弟弟出生了之后,你们就成了给弟弟当牛做马的工具,留在家里的时候你们要照顾父母,伺候弟弟,将来出嫁的时候要为弟弟赚取大笔的银子,就连出嫁之后,也要为想办法从夫家给弟弟谋求一些福利。”“你姐姐比你大三岁,整个家里,只有她是最心疼你的人,她每天下地、洗衣做饭分明已经很累了,却因为担心你吃不消,还要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帮你。”“那一日,她看到你哭唧唧地回到家,询问之下知道你想修仙却被拒绝了,她就拿着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几十文钱去找那修士,跪在对方面前请求对方将你带走。”“她不但是希望最疼爱的小妹可以得偿所愿,更是希望你能离开那窒息的沼泽。”夏侯丽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怔忪。已经过去了百年的时间,当年的许多事情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姐姐的确是对她很好,也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她的眼神渐渐变得疯狂:“她既然对我好,那用生命为我的修炼之路献祭,有何不可?”“冥顽不灵!”虞知意冷笑:“我见过的狼心狗肺的人也不少,但像你这般自私自利到了极点、连畜生都不如的,却还是头一份。”“我只是心疼你的姐姐,为了你放弃了一条康庄大道,最后却落了个被最挚爱的人背刺身死、被敲骨吸髓的下场。”夏侯丽皱眉:“什么康庄大道?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女罢了,哪有什么康庄大道?”虞知意淡漠看她:“她拥有灵根,当年去为你求情的时候被那位修士看中了,修士想要将她带走,可她担心自己走后你会过不好,就拒绝了。”“她为了你留了下来,你却献祭了她的生命。”“你这样的人,即便日后还有轮回的机会,也再不会遇到真心待你的人,所遇之人皆是为了利用和折辱。”夏侯丽并不稀罕所谓的血脉亲情,也不稀罕什么朋友,可听到这话仍然觉得刺耳:“你竟然敢诅咒我!”虞知意无所谓:“就当是诅咒吧。”“差不多到时间了,这一切也该结束了。”她手腕一抖,一张符纸出现在了两指中间。夏侯丽起先有些茫然,片刻后,她面色大变:“你在拖延时间!”虞知意没有否认:“不拖延时间,怎么救出宋捕头呢?”那日宋捕头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就觉得他不对劲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受不到他身上的阴气。后来她突破成功,先是悄悄潜入了宋捕头的身边,这次她终于察觉出了一丝淡淡的阴气。而且,她还能感受到,那阴气的来源就在宋捕头佩刀的刀鞘上。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当时没有贸然动手,而是准备等到幕后之人现身之后,同时让大理寺的人去宋捕头那边封印那个物件。那刀鞘被人偷偷换了,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刀鞘,而是一个和平王府的狐狸镇纸一样的可以寄生阴魂邪祟的物件。虞知意一直没有找到那些死去的孕妇的魂魄,一开始她还以为那些孕妇都被女邪修灰飞了,直到看见那刀鞘她才知道,那些邪祟都被藏在了刀鞘里。刀鞘上有女邪修的灵魂禁制,一旦她动了刀鞘,女邪修必定会知晓,并命藏在里面的厉鬼们跑出来攻击她。虞知意倒是不怕被攻击,只是担心无辜的宋捕头会出事。所以,她才会亲自现身来吸引女邪修的注意力,同时让大理寺的人去宋捕头的家中将人控制起来,再拿着她给的符篆贴在刀鞘上,将里面的厉鬼都封住,让它们无法出来破坏局面。待到做完这一切,女邪修便是察觉到入了圈套也没有用了。没有那些厉鬼,她就无法用普通人来掣肘虞知意。“我这个人对生命向来是敬畏的,对于犯了罪的人,我更倾向于将人交给法律来制裁。可像你们夫妻这样恶贯满盈的邪修……还是不要留在世上污染环境了。”她指尖一抖,符篆就飞到了半空。夏侯丽粗噶的嗓音里发出了一声尖叫,显然怒极:“贱人,没有你的宗门长辈镇场子,你以为你能杀了我?”“也好,你这具鲜嫩的身体正好可以用来给我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