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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夏侯璟的手臂,想要用这种方式给他一点力量。
夏侯璟继续淡淡的道:“起先皇叔并不知道母妃的长相,只当是自己这个幼弟多情,便同意了二人的婚事。可当父王大婚第二天,携母妃进宫谢恩时,皇叔终于明白,父王为什么不顾一切地要娶她了。”
“皇叔和父王从小感情极好,登基后也时常微服出宫,与父王一道乔装改扮,去民间体察风土人情。有一次,皇叔又一次留宿在安王府,与父王把酒言欢,喝得酩酊大醉……当夜,他闯进了母妃的房间……”
秦羽眉抓着夏侯璟手臂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握紧,眼睛也瞪大了。
夏侯璟的意思是,因为安王妃酷似镇国公主,所以夏帝酒后失德,侮辱了自己的弟妹?
夏侯璟的声音无波无澜,仿佛叙述的不过是别人的故事:“……八个月后,我便出世了。但没人能说得清楚,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他终究还是微微勾起了唇角,笑意嘲讽而凉薄:“从我有记忆起,就觉得自己虽然是王府世子,但父王和母妃对我总是淡淡的。偶尔在没人的时候,还会看到母妃一个人偷偷的哭。”
秦羽眉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想了想,突然倾身上前,用力抱住夏侯璟。
夏侯璟抬起一只手环住她的腰,依旧仰着头,看着画像上女子恬静温婉的容颜:“其实母妃和镇国公主哪里相似了呢?母妃是江南水乡女子,身上只有宁静温柔,全然不似镇国公主睥睨天下,纵横九州的风姿。可他们却单凭一双眼睛,就硬生生把母妃从江南带到了帝京,还为她闹得兄弟阋墙。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秦羽眉抬起头望向夏侯璟的下巴,声音里有些颤抖:“所以安王和王妃……”
“那时适逢北戎动乱,父王执意要带兵出征,一去就没能回来。母妃接到这个噩耗没多久,便趁我进宫去上学的时候,悬梁自尽了。”夏侯璟眸中涌动着莫名的情绪,有悲伤,也有怅惘。“母妃并不喜欢我,她总觉得我代表着她所遭受的屈辱。与其整日对着我,她可能更愿意去追随父王。”
秦羽眉心头长久萦绕的疑问似乎得到了解答。
难怪夏侯璟名义上只是夏帝的侄子,却能得到比皇子更多的信任,还能手握重兵,位高权重而不受猜忌。
一方面,这些是他在沙场一刀一枪实打实拼出来的功劳;另一方面,恐怕是因为夏帝一直把夏侯璟看做是自己的骨血,并且他还有个长相肖似镇国公主的母妃。
就算夏侯璟真的是夏帝的儿子,可夏帝为了不让自己做过的丑事败露,这辈子都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承认他的身份,夏侯璟也就永远不会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这样的一个儿子,用起来怎么会不放心?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夏侯璟道:“母妃自尽后,皇祖母将我接进福寿宫照顾。我从宫人那里听到了只言片语,后来有了自己的势力后,查探了很久,终于从当年侥幸逃过一劫的安王府旧人口中得到了真相。”
他看向秦羽眉:“你从前是不是说过,有办法能够验证两个人的亲缘关系?”
秦羽眉一愣,随即想起,自己似乎无意中和夏侯璟提过DNA鉴定的相关话题。想不到那时他就已经记在了心上。
“你想做什么?”她有些紧张地反问了一句。
夏侯璟眼中闪过一抹阴霾:“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秦羽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安王已经去世多年,能够验证的,只有夏侯璟和夏帝是否是父子关系。
“只要能拿到夏帝的几根头发,再加上你的……应该就可以。”秦羽眉斟酌着开口,又担忧地问道:“可是……真的做出鉴定结果后,你又打算怎么办?”
“如果我真是他的儿子……”夏侯璟眉宇间有肃然杀气,“不,我这辈子都只能是安王的儿子!而不是什么无名无分的皇子!”
秦羽眉用力抱住夏侯璟,不停地安慰他:“没关系的,一切都过去了……是什么身份都不要紧,你依旧是龙策军的统帅,是大夏的军神啊。”
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夏侯璟还有这样的身世。
过了一会儿,夏侯璟放开她,看着画像上的女子,轻声道:“母妃,你看,我把您的媳妇带来了。您一定想不到,她就是镇国公主的女儿。”
秦羽眉有些害羞,但还是鼓起勇气,对着画像上的女子微笑:“王妃,我一定会照顾他,对他好的,您放心吧。”
二人一直在书房里待到傍晚才出来,一起去吃了晚饭。
秦羽眉问他:“你打算怎样弄到陛下的头发?还有,宁王如果真的跟秦羽宸合谋弑君,那是不是就能借此为把柄,捉他个人赃并获?”
尤其是秦羽宸,如果能把他抓住,那才是一劳永逸,省得他每天做什么复国的春秋大梦。
“放心,这件事我和六哥已经有安排了,你不必担忧。”夏侯璟见秦羽眉依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出言宽慰道。
秦羽眉想了想,又问:“那齐王知不知道……你的身世?”
夏侯璟摇了摇头:“当年的旧事,他们几个应该都不会有深挖的兴趣。除了皇祖母和皇叔,应该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皇后也曾无意中探听得一鳞半爪,但现在她人已经死了,这个秘密应该也就随着她长埋地下了才是。
而那几个皇子,如果知道了夏侯璟的真实身份,对他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