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复止将放在边上的防水双肩包放在腿上,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件红色的毛衣。
这毛衣实在不起眼,红色接近猪肝色,现在哪还有人会有人穿这样的颜色。
毛衣不是大方简单的设计,也不是繁复精致的花纹,只是最简单不过的麻花纹毛衣。
这样的毛衣,就算是母亲抽时间亲手做的,青春期的孩子都不愿意穿着上学。
可陈复止一脸平静拿出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红色毛衣,递给丁漠漠。
丁漠漠脸上闪过一丝意外:“是要给我吗?”
她没有马上接过,而是垂目看了眼毛衣,这颜色还是花纹,都很老气,即便是二十年前,她也不愿意穿了。
印象中只有小时候,才穿过这样的毛衣。
那个时候,城市里的冬天寒冷肃杀,小孩能有几件可以换的衣服都难得,而她每年都有新织的毛衣。
白色,蓝色,黄色的毛衣,她每天高高扎着两条马尾辫,走在街上,每个叔叔阿姨都会对她打招呼,“你妈又给你织新衣服了?”
她是街上最干净,最漂亮的女孩。
她有最暖和漂亮的衣服,那时候的冬天,回忆起来,是暖的。
想到过去的事情,丁漠漠眼中闪过一道厌恶,过去对她来说,是屈辱,是不堪,是她摆脱不掉的污点。
陈复止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他眼中光被一点一点揉碎。
他不舍得将外婆亲手做的东西给不珍惜它的人,但这是外婆在最后几天,瞒着他偷偷做的。
她怕精心编制的谎言被戳破,不敢告诉外孙他的母亲还活着,只是不愿意爱他。
所以,她将对女儿的思念,对她的牵挂,寄托在了这件毛衣上。
一针一线,想着女儿,一点点勾勒出这件毛衣。
哪怕,永远无法送出去,那个没良心的女儿永远不知道,她的母亲,在人生最后的时刻,还牵挂着她。
“这是我的外婆给你织的。”陈复止声音平静,舌尖却无法控制地颤抖。
他不在乎,他告诉自己不在乎。
但是,他来参加这个节目,真的没有一点对丁漠漠的期望吗?
他明明还有其他办法把毛衣送到丁漠漠手上,或者,不送也可以的。
陈复止告诉自己,最后一次了,毛衣送到丁漠漠手上后,他就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