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城只有那么大,消息会很快传遍的。
他们一起出入,最多也只是偶尔挎手的程度,但遇上几个同学后,燕子就知道,此事有些无可挽回。根本无法解释,你跟男生拉着手走在大街上,是什么意思,这需要解释吗?
但燕子不得不这样,毕竟,要回钱才是真的。她本来最开始对苕货这种要账方法是很不适应的。苕货每天带着她,到那个老板家里去闹,苕货的谩骂威胁,甚至坐在人家家门口磨刀,这种无赖的做法最后开始升级。
那老板的老婆,已经被廖苕货跟踪,上下班,都有廖苕货的注目礼。燕子觉得有些过分,对廖苕货到:“她老公没回来,这样针对一个女人,是不是不好?”
“你们女生就这样,自己被欺负了,还要替别人说好话。你想过没有,不这样,她老公会回来解决?我跟你说,私底下,她不晓得跟他老公打过多少次电话。我这是为谁?还不是为你?你看所有的亲友和同学,哪个能够做到我这样?”
也是这个理,因为这个老板把自己父亲害惨了,燕子的心也就硬了起来。
还有一次,燕子跟着苕货在7号门附近转,碰到一家收废品的,苕货低声对燕子说到:“你看,那两个男的不是好人,看你的眼神很下流。”
燕子问:“我怎么没发现?”
“你们女生怎么懂男人呢?明天,我把他们平了!”
苕货之所以这么说,其实相当于搭售赠品。因为前两天,老大要求苕货找几个人,把这家竞争对手平了。而他不仅要完成任务,还要在燕子面前讨好。
“燕子,凡是对你有邪念的人,都得跟我找打。”苕货说这话时,表现出某种气概,而燕子只是觉得,苕货有些无聊。
结果第二天,当苕货来找燕子时,专门把燕子又接到那个收购站,对她说到:“刚刚,我带几个兄弟,把他们几个打了,你看,那家伙头上绑着纱布。”
燕子偷看过去,发现那家店子里,已经一片狼籍,确实有两个受伤的人,还有一个年轻人,果然头上绑着纱布。
这一幕,把燕子震惊了。她第一次看到,一个男生为了自己,甚至为了一个眼神,就如此凶狠地报复,内心深处也对苕货有点害怕了。这个人逼急了,什么事都敢干。混过社会的苕货,从原来单纯的不要脸,变成今天的不要命了。
燕子因为自己的处境,已经成为一个弱者。弱者,有可能因为恐惧,主动成为强者的猎物。燕子知道,自己要寻找某个安全的退路了。如果老这样不清不白地跟苕货混下去,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苕货的无赖,终于逼来了那用工老板的赔偿。对方拿出了八万元钱,作为补偿。而苕货的大哥,居然只收了五万。剩下的三万元钱,燕子给他父亲。并且,让他父亲回到乡下去了。燕子知道,苕货再厉害,也只是在容钢的某个角落。到了乡下,苕货根本无力对付村民。
燕子将寻找脱身的机会,幻想在了冬子身上。她偶尔一个人跑到东山,幻想从冬子家门口看到冬子,在东山公园的树林里,看见冬子。
谁知道,燕子看见了冬子家的丧事,冬子父亲去世后,冬子夜晚重新摆起了烧烤摊。燕子实在鼓不起那个勇气,再找冬子聊天。因为两个顾虑。第一个是,冬子遇到困难了,怎么还有能力,帮助我这个更困难的人呢?第二个顾虑,既然已经有同学知道,我跟苕货在一起,那么冬子也有可能知道的。
燕子与冬子的尴尬就在这里,虽然是同学朋友甚至是最好的朋友,但不是恋人。此时,燕子对是否见冬子始终处于羞愧与矛盾的纠结之中,而冬子,却对这些完全一无所知。
接下来的事,就更打击人了。冬子的母亲去世,办丧事时,边葛校长一家人都来帮忙了。燕子知道,冬子已经处于人生最悲惨的低谷了。自己如果出现,不仅不能帮冬子,还会给他上撒盐。毕竟,有的同学有可能告诉冬子,你以前最好的朋友,已经成了别人的女朋友了。
燕子虽然追回了一部分赔偿款,却无法完全摆脱苕货的纠缠。但燕子心里却作了准备,她要出去了。她不能在容城生活了,只有这样,才能摆脱苕货的纠缠。
她听职高的学姐说过,在武钢附近,就是唱歌,也会挣到大钱。如今,她父母都在农村务农,还有一个年迈的奶奶,自己如果不努力挣钱,怎么帮助家庭减轻负担?
但是,燕子渐渐的冷淡,已经引起了苕货的注意。苕货也悄悄跟踪过燕子的踪迹,燕子的路线与东山公园有关,与冬子有关。
眼前追求燕子差不多成功了,陈冬,你好好地在武汉读大学,家里为什么在这时候死人,为什么回来,为什么将燕子的心搅得不安?我不是可惜燕子的远离,我是讨厌,怎么自己付出了这么长的时间与算计,居然斗不赢冬子原来的几瓶汽水、几把羊肉串?
男人是否痛恨情敌,与对恋人的爱并不一定有关。那是男人的战争,就是不服输。
也许与情敌的血战,在付出巨大代价后胜利了,他也不一定珍惜战利品。
女人啊,要记住,一个男人因为嫉妒与愤怒而与另一个男人决斗时,不一定是爱你有多深,他只是想多一件战利品而已。
这就好比曹操,打败对手后,一定要睡对方的老婆。那么,伟大的孟德是为了对方的女人而打仗吗?肯定不是,他只要睡过几次,就完整地忘掉对方了。那是战利品,不是战略目标。
苕货诓燕子出来,并且把她带到东山,作威逼利诱,燕子当时表面上并未惹怒苕货,而苕货知道,燕子内心中对自己并不真正喜欢。此时,苕货内心对冬子的愤怒与嫉妒达到顶点。
因为那时月黑风高。燕子只是想下山,但没想到,苕货带她下山,非要请燕子吃冬子的羊肉串。此时性质已经变化,变成了一种示威与羞辱,对冬子而言,不仅利用燕子作为武器,而且攻击了冬子最后的防线。
燕子知道,自己就是冬子心里受伤后,被苕货撒在冬子心头上的那把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