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鼻中喷出滚烫热气,季常的手顿滞在半空。他从被血遮挡的眼中,往天边看去,匈奴人身后好似出现一道身影。
那身影迅猛冲入所有人视线中,从一个黑点以极快的速度膨胀变大,而它所经之处的一切都像是被它凝住,粘在一张巨网里,包括人们的呼吸。
季常感觉自己心跳好似停了下来,整个天地间仿佛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他的眼神艰难地聚焦在那一个黑色身影上。
直到他看清了马背上那个身影,心跳声才再次落回耳中。
是陆潇年!
那身影突然催马加速,如一道风驰电掣的闪电冲向了还在往城门冲杀的匈奴人。他身后跟着一排排整齐的骑兵,人数越来越多,如金色的巨浪掀翻天地,很快吞没了那些还未进城的黑色匈奴骑兵。
而同时,季常感觉到仿佛整个橦关镇的四周有被海水潮涌淹没的声音。电光火石间,身披金甲的援军从四面八方攀墙而上,很快这座四方的城墙上就被金色占据。
这时,已经入城的匈奴兵才抬头,慌乱地仰头望向四面高墙,像是望着天降神兵。
已占领四面城墙的京备营手脚利落地清理了城墙上的匈奴,于是四周不断有匈奴惨叫着从城墙上摔落下来,跌成肉泥。
“中计了!”左贤王原地勒马,抬头仰望自己带来的草原雄鹰,怒喝一声:“撤!”
可是这哪里还有路能让他们撤,四处城门已封,只有这一个城门可走。城门外是不断被陆潇年像赶羊一样赶进来的匈奴兵,后退的和冲进来的两股人挤在一起,无数战马冲撞受惊,一时间嘶鸣惨叫此起彼伏。
而城墙上的京备营,按照计划好的取下身上都有装满火油的小瓦罐,一攀上城墙后就解下瓦罐。一声令下,成千上万的油罐砸向被困在城中的匈奴骑兵。
随后城墙上某个方向上一只火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度,下面的匈奴兵霎那间停止了踩踏冲撞。
上万双眼睛极其默契地追随着那只火把,每双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喝恐惧,逃跑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在“轰”地一声巨响后,看着人群中腾起半丈高的火焰。
瞬间地面上、墙壁上轰然冒出赤红的火舌,将中间的上千骑兵一口吞噬了下去!
惨叫声、马蹄声、嘶鸣声震耳欲聋,城墙上的士兵被大火炙烤着,同时举起弓箭,仁慈地朝那些被大火焚烧地痛苦扭曲的匈奴兵一箭射死。
热浪冲天,连大地都在滚烫地熊熊燃烧。傍晚的橦关镇上空出现了比晚霞还绚丽的蓝焰,整座城转瞬成为了一座巨大的人间炼狱。
军帐里的小侍从望着远处浓烟滚滚的上空,吓得手脚发麻,说不出话来。半晌后他才想起什么,转身,冲进军帐使劲地摇晃着祁岁桉。
“九、九殿下!”热浪从天边扑来,冲进军帐里,烤得小侍从汗流浃背。而昏睡中的祁岁桉身体却仍是像一块寒冰。
小侍从声音里带了哭腔,慌乱地想把祁岁桉拖拽起来,“不好了!九殿下!橦关镇烧、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