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和好,倒不如说这是一种妥协。赫敏·格兰杰是一个心软的人,只要我愿意在人前展露出一点点关心,那么她就会开始自我拷问。她这样的人习惯将其他人想得太好,又将自己想得太坏。
或许我与她是天生契合的,就像是拼图中相邻的两块——我惯常为自己寻找借口,又善于指责他人。
我摸着那只怪猫柔软的毛发,觉得很有趣。而格兰杰的猫像是感受到什么,冲我龇着牙,发出低沉的声音。我将它从膝盖上赶下去,听着这个小东西咚一声落地,猫眼中透出一股震惊,仿佛未曾料到我会这么粗暴直接推它下来一样。
再有灵性,也不过是只畜|生,就像是马尔福眼中的我一样,再有天赋,也不过是个混血。想到这里,我又跪坐下来,向它伸出手:
“好猫猫,过来。”
它不断后退,浑身的毛都竖起来。
“过来。”
像是感受到危险,这只怪猫警惕地迈着步子,大脸盘放在我的手上。它轻柔地靠着我,但是这种温顺的起源却并非是“爱”,而是恐惧。
“好猫猫。”我挠着它颈侧的软肉,将它举起来推出帐篷外。
太阳升起来,阳光普照之下的空地是如此美妙。我的小猫头鹰——萨特,它刚从夜晚的劳作中清醒,飞跃枝干停息在一旁喂食器的上方。它并不亲近我,动物的本能使得它沉默得像是块石头。
“今天感觉怎么样?”我抚弄它头顶的羽毛,“给我看一看好不好?”
【好孩子】
我闭上双眼,尽量将意志转移进这只小动物宛如棱镜般的眼睛中。我仿佛置身于一片充满阳光味道的草地上,闻到鲜花、干草以及风的气息,浑身暖洋洋的。
我沉入它的皮肤、肌肉与骨骼中。大地成为我的脚趾,我像萨特一样听见人声,并像它一样讨厌人声。扑闪翅膀,熟练起飞,一种近似候鸟迁徙一般独特的野望与魅力吸引着我,我仿佛坠入猫头鹰羽毛般轻盈的梦乡。
通过萨特的眼睛,我见到恍如行尸般的卢修斯·马尔福,他的面孔苍白如墓碑,夫人纳西莎·马尔福陪在他身侧。至于他们面前,站着的是国际魔法交流合作部的部长——老巴蒂·克劳奇。
他们在说什么?
我凑过去,却忘记猫头鹰的大脑或许并不适合理解人类的语言。很神奇对吧,就像人们试图去理解猫头鹰不同的叫声所代表的着什么一样,当利用萨特的耳朵去理解人类时,我们能够知晓的只是或长或短的音符。但是我能够理解这位昨日还高高在上的马尔福先生此时惶惶不安的神情,老巴蒂·克劳奇在逼问他什么,然而他们没有办法带走老马尔福。
卢修斯·马尔福总能为自己脱罪。
“总”并不意味着永远。
萨特闭上一只眼睛,将脑袋转向后方,于是见到低着头的德拉科·马尔福。他并非为自己的父亲而担忧,似乎另有烦心事困扰着面前同样心事重重的少年。
“……萨特?”猫头鹰歪了下脑袋,因为它理解自己的名字。德拉科向它伸出手,“过来。”
这样的动作令这只不算聪明的鸟从本能上想起自己的主人,既寄宿在它头脑里的派丽可·伯德。于是它遵循伯德的旨意飞走了。
萨特在离这里不远的一棵松树上陷入梦乡。
它睡着了,我却醒了。
头顶的太阳将我的视线晃到地上,老诺特带着西奥多来找我,他们已经准备回去。
“确实是应该回去了,”我朝小诺特笑了下,“周末我们会有一场集会,你要来吗?”对方显得紧张极了,完全没有想到我会将此事直接在他家长面前挑明。于是他嗫喏着,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
老诺特的眼睛瞬间眯起来,他的视线在我与自己儿子身上游移。又过了许久,见西奥多没有说话,便按住他的肩膀道,“西奥多会来的。”
“那可真不错,先生,您知道的,我有一个读书会。”我将墨丘利乌斯的徽章平放在掌心展示给他,“学院里最优秀的那部分都在这里。”
诺特先生肉眼可见地变得热情,不知道是不是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他拿过我手上的徽章就往自己儿子领口上别。我打断他的动作,“昨天我已经邀请过西奥多了,已经在法律执行司的通贝里很欣赏他。或许西奥多能够在这里找到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通贝里的姓氏使这位近乎一只脚迈进二流家族的诺特先生变得更加热情。他与老博克一样,当意识到自己年老时,个人的荣誉往往都会为家族延续让路。
老诺特希望我能拉住他的儿子,我也如他所愿抛出橄榄枝。这是我们越过里德尔达成的第一笔交易,在我们回到诺特老宅时,关系已经被默契地炒热。
当我提出道别,诺特先生兴致颇高地让西奥多送我。实际上,我们都明白这不过是在壁炉前说几句客套话,这也是他给我与西奥多交流的机会。
“很成功,对吧。”我小声说,“你看,没有人能够阻拦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