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这场寄生终于还是以绞杀宿主为终局,我的身份的最后一位知情者下了地狱。无人再能从由诸多谎言与数次谋杀堆砌起的不幸剧目中窥得一二血脉的秘密,我是秘密本身,也是保守秘密的人。
赞美从未被承认过的迪明迦,以及我远赴法国的父亲,同样赞美罪恶的交|媾,以及在此仪式下生成的不幸的我。
枯树残枝,灰墙暗壁。夏日还没有过去,一切都已经显现出本质上的衰败。博克的葬礼很简单,他已无亲属在世,好友也在魔法部搜查的风声中销声匿迹。来的多是我的好友,以及一些与诺特交好的家族。
年轻的小诺特跟在我身后,他知晓发生过什么,也知道未来应该面对什么。他的父亲像是个主事人一样招待来往的成年人,而我则安排好跟着来的孩子。
马尔福一家来得很迟,德拉科·马尔福看见诺特之后露出一副遭受背叛的表情,他似乎想冲过来说什么,随后他面色苍白的母亲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马尔福也就不再动弹了。
“关于我的爷爷博克,”我哽咽一下,“非常遗憾,他已经不会再回来了。就像乌鸦敲响我们的门环,无意识的念叨着‘永不复还’。他的灵魂被死神带走,身躯将埋进人世泥土中。好在人间现实本就是梦幻——”
老诺特眉毛皱了一下,仿佛一只苍蝇落在他的脸上。
“——而且是生人眼中唯一的梦幻;梦境与死亡中的奇思异想反倒是我们无可奈何现实中唯一的慰藉品,甚至构成生人生存本身。盼望翌日到来,枉费心机之下反倒是死亡本身先于一步。”
“昨夜,那只黑鸟又一次停在矮墙上,它带着我们的信仰、安息与灵药。空气变得稠密,乌鸦对我说:‘喝吧,这瓶忘忧——’”
“派丽可!”老诺特打断我的追悼,但是我没有理会他,意图做全这场认亲戏码中最后一套——预言。
最初的认亲戏码同样得用在最后,这是对博克这条老狗的道别,同样也是对藏起来的那些鬼祟影子昭示我这个年轻的,尚未被招揽的预言者的价值。
“在第七次,乌鸦藏在距离最远的金门后。那时候潦倒的太阳变成一滩浓稠液体,我们的元素退回未被驯服的状态,世界的根系蔓延,收回它给予的每一处恩泽。‘因为它意图毁灭’,以破坏为名的蛇终究寻到此处,它杀死我们的太阳,刺穿每一个跃动而又孤独的心。”
我捏紧手指,看着黑色的棺材流泪。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在这片距离老宅不远的树林里进行简单的送别。林子里安静得出奇,每个人都对这番话有别样的思考。
我在里德尔的计划之外杀死博克,他想要牵制我的手段已经消失。如今,我借由这些人重新递上把柄,我相信他会将它利用在恰到好处的地方。
【血统之谜】
一开始就编制好的谜题本身就是一团谎言,我将它作为把柄分发给每一个意图控制我的人——他们越看重血统,就越会在言语交织之中丧失方向。
一开始我就对里德尔“坦白”我母族的血统,直言老博克必不是我的亲属,因而对他操纵我的婚姻行为表现出抵触与杀意。倘若——
他真的是我的叔祖父呢?
我因蛇语的天赋而否认博克血统,却又忽视自己预言的能力。预言使邓布利多认为我应当属于博克,里德尔也迟早知道这件事,假使博克家族就是父族,那么老博克的打算也称得上是为我这个混血出身的晚辈考虑。
他当是一慈爱长辈,而我谋杀了他。
一旦里德尔选择捅出“真相”,我将背负的可不止是杀人的罪行。
我相信他会好好利用此事。
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垂下眼睛,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说完未尽之语。诺特神色未明,他会将此事完整告诉他的主子吗?
他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