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哪一种?”
“我喜欢玫瑰花。”
他马上就后悔说了这句话,因为他认出来那束花是素馨花,这样的认知使他变得惶恐,但令他更加觉得不知所措的是,她歉意一笑,将那瓶素馨花连带着花瓶一起扔到窗户外面去了。
克劳奇觉得自己晕乎乎的,但是还是跑出去把花捡回来,连带着破碎的瓶子一起还给她。她笑着推开了,于是只剩下他自己拿着那堆碎片。
就这样又过了一会,她从他手里又抽出那束花,再次将它们扔出去,扔到通往花园的那条小道上,用她带着手套的手挽住他的胳膊,他们并肩走到第二扇窗户那个“不讨喜的老头子”面前。
那个老家伙又老又固执,但是克劳奇觉得自己应该尊敬且听从他。不过这时候他也变得慈眉善目。老头伸出两只手,一只握着他,一只握住她。
后来呢?
后来?
摄魂怪又回来了,享用克劳奇为他们奉上的午餐。在这之后,他再次安静地像个哲学家、诗人、喜剧作者一样思考。
有时候,一般是夜晚,这时候摄魂怪已经六个小时没有来过了。克劳奇会像癫痫发作一样从墙角一跃而起,疯了似的往墙上刻着什么。
他的邻居为此苦不堪言。
“小声点!”他大喊。
“不行,我不能忘掉。”克劳奇神经质地说。
“你要记什么我帮你记着,梅林,让我睡一会吧!”
“你记住,你记住!”罪人跪在墙角大声喘息,那个名字被他刻在手臂上,就在有黑魔标记的那一端,还在渗着血,“派丽可·伯德,她是伯德,伯德,哈哈哈哈哈哈——”
“骗子,这个骗子!”
—
听起来真凄惨,有一个人会在他人的判断里,愿意不顾一切走到我跟前只为了杀掉我。
我用魔杖轻轻敲击墙壁,角落里两人像是被电击一样颤抖转身。
“该走了。”我说。
他们跟在我身后,影子也远远坠在我的影子后边,我们路过门厅,见到许多学生。那些孩子大多差异地望着这两人,似乎也在惊诧他们这么快就被放出来。
门厅里的火光多亮啊,近乎将他们融化在墙砖缝隙里。阴森的沟壑吸饱人群的恐惧,如今到了吞食灵魂的地步,蒙着灰尘的窗户外打着雨珠,令人觉得自己不过是笼中囚鸟。
在休息室外,我打开门将两个小家伙放进去。他们似乎并不觉得自己会被如此轻易地放过,不安使两人又贴在一起。
“既然二位对克劳奇先生如此信任,”我盯着帕金森快要再次吐出来的表情,俯身捏住她的下颌,愉快地再次施压,“那麻烦转告他,我静候佳音。”
手中的力道加大,我将她往后一推,看着她跌跌撞撞地顺着台阶狼狈下行。最早挑起话题的杜拉斯早就将自己藏在墙角的暗影里,恨不能一辈子不被我发现。我发出嗤笑,收拢袍子从他身旁走过。
“可惜,可惜。”在寝室里,我把袍子脱下来,只留毛衣套在衬衫外面。迪明迦看着我走来走去,并不想出声打扰我的兴致。
终于,她忍不住了。
“是什么令你感到兴奋?”她问。
“妈咪,如果有一个人会不顾一切走到你面前,只为了杀掉你,你会觉得如何?他甚至不能从你的尸体里得到任何东西,只是想要单纯地抹杀你的肉|体,撕碎你的灵魂。”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变得尖利。
“你看上去像是坠入爱河。”迪明迦的回答有些低沉,“如果你对他抱有爱意,而他对你只有仇恨,我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不,我不爱他。我只是对这种事情感到新奇。还没有人这样对待过我呢。单纯的仇恨。。。。。。好吧,这对我们来说太有用了。”
“那让我们为他祈祷。”迪明迦从不在这种事情上浇灭我的热情,“就祝福这位。。。。。。仇敌,如愿以偿。”
“哈,祝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