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人可好了,所以我们才合得来啊。”林五娘摇着祝氏胳膊,“阿娘您快快安排下,我可在表妹跟前打了包票。而且三姐七妹也着实可怜了些,好在那姑侄俩走了,她们总算是熬出头能过上好日子。”
祝氏道:“刚巧下面的人来回,三娘七娘的新院子已经收拾妥当,后天就是十六,是个黄道吉日,正可让她们搬进去,不就有读书的地方了,总不至于差这两天功夫。”
十月十六,宜搬家。
林三娘林七娘搬了新家,江嘉鱼等兄弟姐妹纷纷送上乔迁之礼。
之后,林三娘和林七娘便开始跟着老夫子补学遗落的知识,两人学习态度截然不同。林三娘颇有些被赶鸭子上架的痛苦,学得不情不愿苦哈哈。林七娘则是课堂上略压着劲,无人时废寝忘食地学。
十月二十四,宜嫁娶。
林二娘热孝出嫁,时下被称为上门守节,这种事不多,却也不罕见。
这是一场令人毛骨悚然的婚礼,满目白花白灯笼,寻不着丝毫喜色。
黄昏时分,耿润松最大的妹妹耿月秀抱着耿润松的灵位牌来接亲,然后,她们会带着耿润松以及耿丘氏的棺木返回家乡,在老家拜堂成亲再安葬。
林二娘一身玄黑色喜服,一块白纱遮住了脸,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看见白纱末端越来越大的泪痕。
被喂了药的林二娘浑身软绵绵,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被动地随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往前走。白纱遮住了她的眼,泪水也糊住了她的眼,她只能看见一片惨白,白得她全身抖如糠筛。
观礼的林五娘紧了紧外衣,压低了声音对江嘉鱼道:“以前讨厌的跟什么似的,这会儿突然就觉得她好可怜。”
林三娘听在耳中,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谁说不是呢,被林二娘欺负了十几年,就算林二娘死在自己面前,自己都不会觉得她可怜只觉得老天有眼。然而这会儿眼睁睁看着她被逼着嫁给一个死人,竟然觉得她可怜了。
江嘉鱼抿了抿唇:“哪个王八蛋发明的阴婚!”把个活人嫁给死人,外头的普遍舆论竟然是林家重信守诺仁至义尽,简直离了个大谱。
林七娘冷漠地睇一眼被强行拖着往前走的林二娘,并不觉得可怜,只巴不得代替林二娘嫁过去。
离不开林家的林七娘只能把脑筋动在林家内部,在学习的百忙之中,她抽出空跑到沁梅院帮江嘉鱼打理花草作为感谢,以便暗中观察模仿江嘉鱼的言行举止。
雪姨娘教她妖娆妩媚取悦男人,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妖娆妩媚,更不是所有场合都可以妖娆妩媚。
江嘉鱼是她生平见过最美貌的女子,也是她唯一能接触到的绝色女子,她不妖娆不妩媚,无须刻意就能令人心旷神怡,如春风又如朝露,清新自然。
“表妹,”中场休息的江嘉鱼从窗口探出脑袋,朝她招招手,“洗个手,过来吃甜汤。”婉拒不了林七娘的报恩行为,说得厉害,她就要红眼眶。江嘉鱼只好在其他地方补偿,送些文房四宝,投喂些好吃好喝的,把小姑娘都喂得圆润了些。
林七娘想起身上一不留神多长出来的肉,再这样下去,她还怎么跳掌中舞:“表姐,我早膳吃的很多,现在还不饿。”
江嘉鱼笑语盈盈:“那也得休息会儿啊,传出去,不得说我拿你当花匠使唤。”
林七娘无法,只好站了起来。
“其实你用不着那么上心,时候到了,那些菊花该谢就谢吧,没必要强留,一季一景,冬天就该赏梅。”江嘉鱼自然而然把一碗热腾腾的玫瑰酒酿圆子汤塞到林七娘手里。
古梅树:【就是,你可以打理打理老夫嘛,老夫开的花可比那些破菊花好看多了。】
江嘉鱼默默吐槽,这也要争一争,出息。
林七娘捧着手里的甜汤没动。
江嘉鱼就劝:“你尝尝看,那玫瑰花瓣,桔梗掰了半天,只要花心里那几片,那么一大罐玫瑰花,只取用了十分之一。”
一旁的桔梗巴巴望着林七娘:“花心才嫩嘛,七姑娘尝尝看,是不是嫩口的很。”
林七娘只好尝了一口,确实嫩口,然后在江嘉鱼和桔梗左一句右一句的话下,把整碗甜汤都喝完了。
林七娘看着空空荡荡的碗,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