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书生们尚冥思苦想,站在外围的一个随从倒是小心翼翼着欲言又止,抬头用眼角余光轻轻瞥了眼正站在对面雅间的其砚,踟蹰着开了口:“奴才曾有幸在状元游街之时见过今科状元,方才那台上的‘新郎’瞧着与状元郎有五分相似。”
书生们一惊,谁不知道薛正明最忌讳别人提那状元游街之事,二甲第一名,只差了一名,便也是当日游街的主角,可偏偏就差了这一名。
他们抬头去看薛正明的脸色,果然黑了一层,只是怒意倒是未发,嘴角还勾勒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所以,这意思,方才台上那“新郎”真的是状元郎?
当即便有一书生惊呼:“不对吧,那其砚本便天资卓然,这短短时日便在翰林院脱颖而出,何须写这么个木偶戏还去讨公主欢心?有什么必要……”
而且其砚是穷小子不假,当今却不是会重要无才之人的人,这尚公主本便添了许多流言纷扰,剩下唯一的好处不就是公主出嫁能蹭上的泼天富贵?
他喟叹道:“若真是他,那看来他对公主还真是真心了,而且听说公主也对他有意,当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只是,他这话未说完,便被身旁人拉了拉衣袖,抬头看去,薛正明的脸色比方才难看数倍。
他当即噤了言。
其砚打量了那书生几眼,觉得这人颇为眉清目秀。
只是看出薛正明面色不虞,旁边书生见机便道:“若真是其砚,那还真如方才大堂之人所说一般,谋夺家产是做不到,但借着公主的势青云直上一帆风顺,听说圣上有意在今年九月考绩便给他升官。”
“可不是,还得了范阁老的青眼,这可是前所未有的,难保便是看在了今上的面子。”
“还有那所谓的真心,用情至深……甜言蜜语哄得公主好听,倒真如前面那木偶戏演得一般,届时立下字据去官府盖印,倒敬他是个人物。”
薛正明站在中央饶有兴致地听着,眼睛却是死死盯着站在对面的其砚。
呵,被当众如此羞辱,他倒是想看看这位风光无限的新科状元郎,短短时间在翰林院脱颖而出的其修撰是否还沉得住气。
瞧着其砚面色冷峻的样子,心里该是怒火滔天了吧,啧,难为他没有露出其他表情。
看够了戏,薛正明微微抬手,准备制止身边人愈发离谱的言语。
而方才一直听他们一行人七嘴八舌、猜测诋毁的其砚冷峻的面色终于有了波动,上前一步,对着方才最后一个说话的书生拱了拱手:“兄台说得颇为有理,在下立下字据之时还望一同做个见证。”
那书生吓了一跳:“什么,什么见证?”
他先前并未见过其砚,可这人上前接过他的话茬,再仔细打量几眼,他倒退了几步,惊愕出声:“你,你就是其砚?”
其砚站直身子,笔挺如松,微微点了点头:“正是。”
方才还吵作一团的人瞬间安静如鸡,每个人都神色惊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背后故意说人坏话被当事人听见了怎么办?
当事人还风头正盛是皇帝的女婿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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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仔细回忆起方才自己说了些什么,面色便更加惊恐。
而方才被其砚搭话的书生更是悔青了肠子,他前面可就只说了一句话!
就只说了那么一句坏话,这当事人偏偏还找着他回应了!
试问,有哪个男子被说是倒插门的赘婿,被明里暗里暗示是个吃软饭的会开心?
哦,不对,这话不是他说的,他只说了要让其砚立字据。
等等,刚刚其砚说要请他见证立字据???
他小心翼翼抬眼觑了眼其砚的面色,似乎也并未生气,摸不清状况,他硬着头皮回了一句:“其兄果真情深意重,与公主真是天造地设、天作之合,立下字据后定当与公主更鹣鲽情深、鸾凤和鸣、羡煞旁人……”
眼看其砚面色渐缓,他一口气将自己所知的所有赞美夫妻般配、情感美满的词语都说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