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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若风怔了一瞬,旋即便明白今日姬若风应当是和她说了什么,“不去。”
若北蛮发兵,他带兵出征没有半年回不来,既白一个人在家待产,他不放心。
再则,他打算向父皇上折子举荐薛断云和肖斩江等人,他们都是将才,在他麾下做个副将太可惜了,北离需要大将军,需要在他离开天启之后能够支撑起北离边境的人。
知道他不去,东方既白便放心了,没有多问他的打算,而是提起了易文君的事,“你兄长还要娶她么?”
萧若风抿了抿唇,“虽然有幌子遮掩,但事情的真相父皇心知肚明,易文君往后会成为一个空有侧妃头衔的后宅妇人,废去武功幽闭于景玉王府。”
“影宗能答应?”东方既白一挑眉,对影宗来说,为了联姻付出的代价过于巨大了。
“易先生答应了,而且,”萧若风顿了顿,“这是父皇亲自下的密旨,连兄长也无法提出异议。”
东方既白手指轻轻叩了下桌面,影宗赔了夫人又折兵,易卜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仍旧要维持的结盟一定对他非常重要,哪怕毁掉自己的女儿也在所不惜。
易文君最后是被一顶轿子趁夜抬进景玉王府的,轿夫是个个孔武有力的禁军,一送进院子就被严加看管了起来。
听说她被废去武功的时候很平静,在那座富丽堂皇的侧妃寝殿里闭门不出,安静得就好像景玉王府里没有这个人。
东方既白坐在湖边的摇椅上远远地看着王府的侍卫搭建葡萄棚,手边放着一盆粒大鲜艳的荔枝,底下用冰镇着,她随手拿起一个咬破了壳,鲜嫩的汁水顿时流得满嘴都是,灵巧的舌头三下两下舔得一干二净,吃了一个又拿起一颗。
四五颗下肚,东方姑娘洗了洗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自己的小腹,不知道是顺刚刚下肚的荔枝,还是在给肚子里的小家伙顺毛。
来琅琊王府闲坐的胡错杨看她满脸轻松惬意的模样,笑道:“满京城都找不出比你更悠闲的了,今年岁贡的荔枝,陛下给后妃和朝中大臣分了一些,余下的都赏赐给九弟了,我也只能到你这里过过嘴瘾。”
东方既白暗暗挑了下眉,皇帝在想什么?是开始明目张胆地偏爱萧若风还是看中她肚子揣的这个?
“皇嫂若是喜欢,等下便带一篮子回去,荔枝虽好,我怀着孕也不能多吃,听萧若风说这东西放久了便不新鲜了。”中原地大物博,很多东西是东海没有的,她也就尝个鲜,吃不了多少。
胡错杨微笑着摇头,“我也吃不了几颗,尝过就好。”
东方既白一想也是,荔枝性热容易上火,胡错杨原本身体就不好,还真不能多吃。她抬手落在胡错杨的手腕上,眉头稍微皱了一下,“皇嫂最近没休息好么?”
按说易文君已经空顶一个侧妃头衔幽禁于景玉王府,这侧妃是娶了但又不是真娶,胡错杨就算心情没有大好也不会很差才对。
“最近王爷老是来王妃面前晃……”翠珠在旁边小声嘀咕。
胡错杨急声打断了她,“翠珠!”
东方既白暗暗咋舌,相爱的时候少看一眼会觉得难熬,不爱的时候多看一眼都觉得厌烦。
这天,萧若风下值回来的时候胡错杨还在,侍女进进出出在整理旁边的客院,他一问才知既白邀嫂嫂留宿,嫂嫂应下了。
不光应下了,还住了好几天。
每日上朝时萧若风都自家兄长看他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北离官员五日一休沐,第五日的时候萧若瑾和萧若风下值以后一道去了琅琊王府,晚膳时分正院里头不见人,门前的葡萄藤架已经搭好了,底下栽了几颗歪歪扭扭的葡萄苗,叶子有些破烂,可见没少被小家伙们霍霍。
霜却上来回话道:“两位王妃去游湖了。”
游湖,自然不是外面的湖,而是琅琊王府里的湖。东方既白给它取了个名字,落星湖,萧若风原本已经替她想好了一批候选,听到她说落星湖的时候还挺意外,毕竟东方姑娘取出正常名字的次数不多。
落星湖的一角,翠珠手里提着一盏没有蜡烛的灯笼,也不知道东方既白变了什么戏法,天色暗下来之后湖面上飞来不少黄色发光的小虫,争先恐后地钻进了灯罩里。
在翠珠欣喜的声音中,胡错杨感慨道:“这些萤虫比往年飞来得要早一些。”
东方既白笑笑,“那今夜便提着它回府吧。”
胡错杨轻叹了一口气,在琅琊王府的这几天过得很自在,没有府中的庶务要打理,不用调解后院那些莺莺燕燕之间的纠纷,更不用见到萧若瑾,仿佛一身的束缚都在瞬间被卸去了。
她托着飞满萤火的底座,眼底露出回忆之色,“当年,我和王爷是在上元灯会时认识的,我因体弱常年闭门不出,那一年我好不容易央得爹娘同意允我出门游玩,身边虽然带了护卫,但灯会上人多,还是走散了。遇到小偷抢走了荷包还把我撞倒,差点要被人踩踏的时候是王爷路过帮了我。”
“我自幼生在这天启城,也知道话本里的海誓山盟不过是塞上牛羊空许约,轰轰烈烈的爱情不可能发生在我和王爷之间,可饶是如此,我也幻想过能得一人心,白首不离。”胡错杨微微抿了抿唇,“当初我也以为我得到了……”
“我在他身边见证了他多年谋算,他的野心越来越大,他慕权,想要皇位,在他的大业面前我只能退让,又或者……”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更是带上了一丝低嘲,“或许王爷当年费尽心思求娶我一个家道中落的御史千金,不过是早期蛰伏掩人耳目的一种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