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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座陪客表情各异地看着镇西侯世子和琅琊王殿下在那儿交流照顾孕妇的心得,半句话都插不上,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哪里会成天守着家中的孕妻,请了上好的大夫和稳婆,等到十个月后瓜熟蒂落就完事了。
萧若瑾面色淡淡地坐在百里成风的另一侧,端起酒杯不疾不徐地饮酒,当初错杨怀孕,他也是极为上心的,只是那个孩子命薄……
正在小口小口喝鱼汤的东方既白忽然察觉到另一边递过来的视线,她一抬眼,就见到了神色复杂的萧若瑾,后者只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看得她一头雾水。
这人怕不是在憋什么坏吧?
一顿各怀心思的午膳用罢,百里成风远道而来要回驿馆稍作休整应对宫中的晚宴,陪客们四散离去,萧若风环着东方既白坐在马上,怀里的女子神情惬意,合着眼懒洋洋地靠在他胸前,兄弟俩不紧不慢地骑马走在随从清开的道路上,也许是因为东方既白在,两人并没有太多交流。
“难得出门一趟,你嫂子挂念,不若送她去王府,夜里我们进宫赴宴,她们妯娌俩也好做个伴,届时出宫后你再来接她回去。”萧若瑾看了闭目不知是不是在小憩的东方既白一眼,说话的声音不自觉放低。
萧若风环腰的手轻轻覆上东方既白落在小腹的手背上,掌心之下的手指蜷了蜷,他便笑着应道:“好。”
兄弟俩把东方既白送到了景玉王府,恰逢午膳过后,胡错杨午歇去了,东方既白也在路上打了个盹睡去,萧若风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到侍女铺好的躺椅上,劫川自觉地在她身旁卧下,俨然是个忠心的护卫。
萧若瑾皱眉看着头顶的大太阳,“就让她这么晒?”
“既白喜欢。”萧若风理了理她耳鬓有些凌乱的发丝,在她腿上细心地盖好毯子,起身的时候见兄长满脸不赞同地看着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去外面再说。
兄弟俩离开胡错杨住着的院子,并肩缓缓沿着石子铺就的园径往前走,“既白以前就喜欢搬着躺椅在外面晒太阳,我问过黄老,他说孕妇晒晒太阳对身体也好。”
既然是黄老御医发话的,萧若瑾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只是提醒道:“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要多上点心。”
许是因为想起了夭亡的第一个孩子,萧若瑾难得和弟弟多说了几句要仔细妥帖,萧若风察觉到他略微低落的情绪,依言附和着。
那个孩子是兄长和嫂嫂心中永远的痛。
萧若风想了想,还是不能太惯着既白,虽说她自己就是大夫心里有数,但万一她小脾气发作仗着自己武功高乱来呢?
睡梦中的东方既白打了个喷嚏,翻了个身调整好姿势歪在躺椅上继续睡。
胡错杨近来有些疲累,午睡一闭眼就睡得很沉,倒是东方既白在陌生的环境里睡不踏实,不到一个时辰就醒过来了。
翠珠见躺椅上的人起身,连忙命人打水上前伺候洗漱。东方既白在自家院子里的时候没这么讲究,出门在外倒是顺意拿着帕子擦了擦脸,“皇嫂起了吗?”
“没,近日操办婚事有些劳神,王妃一到午时就头疼,中午要歇一两个时辰。”
东方既白挑了挑眉,“我进屋看看,可否?”
翠珠犹豫了一下,点头,“请随奴婢来。”
她带着东方既白轻手轻脚进了卧室,青色的帐幔绣着精致的竹叶纹,透过纱帐依稀可以看见里头躺着一个人。
东方既白没有戴任何珠翠,走起路来悄无声息,翠珠撩起了纱帐一角,只见胡错杨闭目躺在榻上眉头深锁,睡得并不安稳。
习武之人耳力深厚,她听着胡错杨并不平稳的呼吸,俯下身去在翠珠惊讶的目光中轻轻搭了她的脉象,片刻之后收手离去。
屋外,翠珠小心谨慎地关上房门,东方既白弯腰揉了揉蹭着她裙摆的劫川,“皇嫂这样多久了?”
“三四天了,之前请了大夫,说是劳累过度所致。”
东方既白想了想,“更像忧思过度。”
翠珠面露难色,纠结片刻后轻声道:“王妃这几日夜里时常惊醒,醒了之后便呆坐在床上许久,早前有王爷陪着还好,可这段时间王妃一直寻借口让王爷去别处留宿,也不许我们多嘴。”
东方既白抬眼望向远处悬着红绸的亭台楼阁,“皇嫂不是多看得开的人,多劝她出去走走吧。”
翠珠眼圈一红,低声道:“奴婢省得。”
她挥了挥手,“我在府里走走,你伺候皇嫂吧。”
一出正妃寝殿,霜却就从墙头落地跟上,萧若瑾的后院姹紫嫣红,名贵的牡丹芍药错落有致,就像住在这后院里的人,个个金贵。
有霜却陪着,身后又跟了一只猛虎,暗中落在东方既白身上的视线很多,但却无一出面阻拦。
美人绝色,又穿着正室才能穿的正红,脚趾头想也知道是琅琊王殿下娶的那位倾城倾国的王妃。前不久传出了她有孕的消息,头三个月正是胎相不稳的时候,没人敢挨着她,万一磕了碰了可要倒大霉。
真是的,谁家肚子里踹了个宝贝不是在家里好好待着,她怎么心大的往外跑?
东方既白可不理会暗地里那些各怀鬼胎的小心思,她慢悠悠地在王府后院里散步,来往的侍卫认得出霜却,纷纷避让,侍女丫鬟则是远远地就屈膝行礼直到他们离开才起身继续走。
“不过侧妃而已,景玉王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东方既白走了一段路,觉得这王府里的铺陈,好似要娶的是正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