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自原又问:“什么时候去的?”
陆衡面无表情:“十七八岁的时候吧,当时想疯,周末两天来回云市,吃了蘑菇。现在想想,真挺抽象。”
陈自原艰难困苦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年纪不大,胆子不小,怎么敢一个人去这么远的地方?”
陆衡终于听出不对劲了,他睨眼看过去,发现陈自原手里的火车票。
“我一个人不敢的,有人帮我,”陆衡淡淡说;“这张火车票就是他帮我弄的。”
“谁?”
“游越。”
陈自原手指猛地一紧,票根皱了。
陆衡心颤,抿抿唇,他发现怪异了,陈自原的状态不像在意谁的过去,相反那双眼睛中混了点儿难以置信的,对唯物主义世界的恐慌。
陆衡下意识反应,是不是世界末日要来了?
与此同时,陈自原捏着收藏框的手一震,里面的东西又往下掉。
咣当一声轻响,掉了个小玩意儿出来。
一个蘑菇形状的陶瓷摆件。
陈自原怔愣愣盯着它,脑海里有虚无缥缈的对话出现。
-我回来了,给你带了礼物,你在哪儿呢?我给你寄过去。
-什么礼物?
-蘑菇!
这段对话像鸟儿调皮地叽喳声,没有实体,好像从遥远时空传进陈自原的耳朵里。
“原哥?”陆衡又叫他。
陈自原好像被吓坏了,身躯一震,捡起陶瓷摆件。
他抬眼看陆衡,诚惶诚恐。
陆衡小心问他:“你怎么了?”
陈自原蹦不出半个字,今晚不管是贺黛还是这些陈旧的东西,都给他不小打击。
他捏着小蘑菇无意识搓磨。
陆衡看了看,以为陈自原介意什么,便平缓说:“十年前的旧东西了,本来打算送人的,扔了吧。”
送谁啊?不言而喻。
陈自原没问了。
美妙的气氛不知道被谁破坏了。陆衡怕陈自原心生出什么芥蒂,再没有多说一个字关于从前的事情。
而陈自原紧紧抱着陆衡,一晚上没睡,装都装不了,他抖得太凶了。
陆衡问起来,陈自原只能说头疼。
是真的疼。
陈自原被某种猜测掐住了脖子,一天都熬不下去。第二天提心吊胆忍到下班时间,接到陆衡的电话,问他还来吗?
“不来了,我有事儿。”语调挺冷的。
陆衡怔了怔,说哦。
陈自原不是真冷,他那颗心好像被捅了八百个窟窿,快死了,稳不住情绪,又不想被陆衡看出来。
出了医院后陈自原立马给谢之岩打电话,问他乔微微在哪儿。
胖子不明所以,说在家啊,我在家。
陈自原没有第二句话了,他现在不能开车,容易出事儿,直接打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