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嫌屋室太暗,皇帝便在殿宇的每个灯盏上嵌上东海鲛珠,日夜生光。
这东海鲛珠有多难得,自不必说,多少人为了蚕豆般大小的一颗鲛珠争破头颅,丧了性命,而那位禾夫人寝殿中的鲛珠,一共七七四十九颗,全如婴儿拳头大小。
灯盏装不下了,她便拿着它们当弹珠玩。
她将夜光纱当门帘,琼栏桂宇,琳宫绰约,院中奇花闪灼,味芬气馥,饲养着各类仙禽异鸟。
有关这位禾夫人的传言,不知是何人传出的,反正十件事里,有九件不善。
曾有一大臣谏言,请陛下惩治祸水妖妃,以正纲纪,最后这位大臣以告老还乡收场。
后宫另一寝殿,看上去也十分富丽,可与那位禾夫人的寝殿一比,就显得寒酸了许多。
“婕妤,陛下仍是在那边用饭。”宫婢说道。
女人从鼻子里嗤笑一声:“我看陛下是疯了。”
此女正是魏秋从前在曲源县的侍妾,赐了一个婕妤的封号,陆姓,宫中上下称她陆婕妤。
只见她满头珠翠,小小的脸,皮肤白皙,瓜子脸,眉梢微挑,玲珑小巧的模样。
宫婢忙道:“婕妤慎言。”
“什么慎言,陛下从来不到这处来,还怕他听见不成?”
陆千红说是这么说,后面还是闭嘴,不敢再说了。
……
夜幕四合,凤喜宫莹烛辉煌,亮如白昼。
圆桌上摆满精致的菜馔,桌边坐着两人,男人一身圆领素色便服,而坐在他对面的女人,满身琳琅,十个指上戴着金的、银的、宝石的,五颜六色,还有那如雪的腕子上,套得一个又一个的玉镯子、金镯子、嵌宝的镯子,叮叮当当,不知道她那细小的胳膊承不承得起。
一抬手,就是玉环金石的碰撞声响。
“陛下,我屋里的那池子还是太小了,能否再扩大一点?”女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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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还没开口,他身边的内监先是一怔,心道,姑奶奶嚛,那屋里的大池子都占满一个屋,还扩?再扩就要把整个寝殿往外扩了。
不承想皇帝却说:“扩大一些没关系,只是再扩,工匠们一开工又要扰你休息,之前扩修的时候让你挪个地儿,你又不愿意。”
“不打紧,不打紧,我就喜欢热闹。”女子语调轻盈欢快。
只要是她想要的,魏秋没有不应的。
饭毕,魏秋又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
宫婢们不懂,皇帝明明那样宠爱禾夫人,每日必来凤喜宫陪她用膳,却从来不曾在凤喜宫留宿,每当饭毕,皇帝都会在此留坐一会儿,她们甚至觉得,只要禾夫人开口,哪怕不开口,只用一个稍有意味的眼神,陛下一定会留下在此过夜。
可禾夫人从未有任何表示,好像她和陛下真就是饭搭子,就是搭伙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