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全身衣衫湿透了的时鹊走了出来:
“结束了,一切顺利,他已经服下药睡下了,过半个时辰,就没事了。”
“八根银针,竟有这么神奇?”王劲威不禁问道。
时鹊冷哼一声:
“你信不过我?”
王劲威领教过他的斤斤计较,赶紧转移话题:
“话说时老先生,八根银针,竟让你这么累么?”
时鹊点点头:
“不错,这几乎是我最高深的医术,别看八枚银针不起眼,可要做到‘就势而为,水乳交融’的境界,却又难得很了,我今天状态不错,堪称完美。”
“就势而为,水乳交融?”
“这是我们医家的一种说法,”时鹊见王劲威感兴趣,便解释道:
“医家之道,分为术和势。术的作用在于改变和调整,专攻技巧,讲究‘逆天而行、人定胜天’,听着很唬人,可多半会留下莫名的后遗症,因为这些治疗技巧很多都违背了人体基本的运行规律,虽然一时见效快,却隐约有后患。”
“那你所说的势呢?”
“医家之势,作用在于引导和激发,专门研究人体本身之奥秘,讲究‘就势而为,水乳交融’,利用人体本身的力量自我修复,几乎不会留下后遗症。”
“听起来‘势’要比‘术’厉害得多啊?”
“此言差矣——势固然不会留下后遗症,可如果病人本身身体的力量已经不足了呢?一条已经干涸的河流,又怎么去滋养岸边的花草树木呢?而且大多数时候,‘势’的见效相对较慢,紧急情况下,只怕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所以,真正的医生,这两样东西都得学,不过会在到达一定高度后,有所取舍。这‘势’和‘术’之间也各有优劣,分不清谁高谁低?”
“再对不过了,”时鹊赞赏的点点头,随后叹道:
“不过势术无优劣,人却想分上下,这么多年来,我和司华景互不相让,便是为此了。可听闻他去世后,我便觉得自己太过着眼于胜负,反倒不如先前那么纯粹了,于是我关闭医馆,四处行医,才渐渐的理清了这许多道理,不知不觉,竟连医术都有更深的理解。年后又要去京城和司华景一同会诊,故人多年不见,不知又是怎样光景……”
沉吟片刻后,王劲威问出了那个问题:
“我听说,时老先生你手下死了不少病人?”
“不错。”
“您的医术也救不了他们么?”
“没人能救得了那些病人——他们早已身患绝症,除我之外再没有第二个医生敢收留他们,可他们来我这里,我仍会用尽浑身解数替他们续命,即便死在我的医馆,我也不会放弃,人们都传言我医死了他们,可我知道我坚持了我学医的初心,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原来如此,时老先生医德高超,真让我佩服。”
“这算不了什么。我四处行医,听闻江岳帮在湘州胡作非为,便一路赶来,沿途救了不少被江岳帮所伤的百姓,后来在芷江听说你们路见不平,与江岳帮大战,心中十分赞赏,这才在路上等候,希望能帮上你们忙,才有了那次治江笑书的腿伤。你们对弱者拔刀相助,真是个顶个的英雄好汉!”说罢,时鹊一竖大拇指。
“怪不得那天遇见了您,我还当是碰巧呢,想不到竟是您主动过来的。”王劲威恍然大悟。
“前几天,我又听说你们挑了岳阳总舵,江岳帮之凶狠,我可清楚的很,生怕你们有闪失,便急匆匆赶来,正好被小鱼姑娘请来,也算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时鹊欣慰一笑。
小鱼姑娘出去时,盛公子还没发病,她请医生干嘛……王劲威思恃着,忽然想起江笑书胸口那个大洞,顿时了然。
一旁的江柳李三人听见二人对话,互相对视一眼——这个“势”“术”之争,倒有些暗合武学至理,三人都是习武之人,不由得将之与自己的武功相印证,居然各有收获,也可算是意外之喜了。
“……欸,到时辰了,去看看盛于烬吧,老夫去休息一下。厨子,有空来和我聊聊你的药膳。”半个时辰很快过去,时鹊朝众人招呼一声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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