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愿望在眼下终究无法实现,围城正如火如荼。
北边儿伏击一得胜,王义先便派人往净州城叫战,被城中的西凉人拿箭射了回来。他并不恼怒,换着花样激怒西凉人,好让他们多射些箭。
既能趁夜里捡回来充军需,又能减少西凉人箭矢存量,等日后攻城少挨一些,何乐而不为?
反复来了几次,西凉人不再上当。
王义先觉得不行,开始组织佯攻。先是深更半夜,然后大白天,城南来两次,城东城西也不落下。
一旬下来,净州城中还剩下的西凉兵昼夜防守,疲于奔命,已经绝望到麻木。
周围县城全部失守,周边营垒也全面失陷,送往友军、送往国都的求援信数十道都没有回音。
这些人不得不接受事实。
他们被他们的国王和朝廷,暂时地抛在了一边。
这个“暂时”或许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半载。
国都总会再派兵攻打宣朝,中原的土地对国人有着世代不灭的吸引力,只是他们很难等到那一天。
因为城里彻底断粮了,主将不得不下令杀马匹取肉。
随着天气变暖,存雪消融,水源也变得紧缺,每人每天从一壶水变成了不到半壶水。
巢车上的斥候很快察觉到这件事,汇报给军师。
王义先却没有当即做出任何决断,而是写信给殷侯,询问对方的意见。
若按正常的节奏,他们继续把净州城围上十天半个月,只要中途不下雨,西凉人不出来拼命,城中大概会发展成人肉充饥、人血解渴的局面。到那时,再拖上十来天,城中开始起疫病的时候,他们登城楼几乎不会遇到任何阻碍。
但是,西北军连同振宣军,十余万的大军在野,再加上他从甘中路征调的民夫,消耗太大了。
再围城一个月,就要把自己拖垮——更何况苍州还有三四万西凉军虎视眈眈,铸邪蒙诸也不知何时就会率大军来袭。
殷侯盖着帅印的军令很快送回来。
一天后的正午,包围净州城的所有军队,自三面城门发起全面进攻。
城墙上轮守的西凉人刚刚听到如雷鼓点之时,以为又是佯攻,连箭矢都不打算浪费一支。谁知再往城楼下看去,阵列齐整的队伍自当中分出道路,几门载着三尺铜管的大车被推到阵前。
“轰隆”几连响,巨大的热浪夹带着碎石砖屑在城楼上爆开,几个躲闪不及的西凉兵当即栽下城楼,所在的城墙现出缺口。
瞭望塔上有人侥幸躲过,立刻鸣镝示警。
鼓声、炮声、角声齐作,城池内外霎时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