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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横之接过令箭,率领部下迅速地赶过去。这些新兵们往日操练之余,不乏偷偷议论何时才能上战场,但谁都没想到会这么快。
翌日下午,这场持续三天三夜的战斗终于结束,西凉大军再次退到壕沟之外,来不及带走的尸体遗留遍地。
西北军打扫战场,将自己人的遗体运回关内,将西凉人的尸体扔进壕沟里,最后都是一把火烧掉。
血肉炙烤,香飘几里,令不少幸存的新兵们呕得胆汁都吐尽了。
顾横之为救人伤了一条胳膊,处理包扎过后,叫围着自己的部下们都跟着老兵去,学一学怎么清点伤亡、修复工事。
他则独自沿着关墙向西走到尽头的崖壁,再沿着窄小的栈道登上崖顶。
环眺四宇,霜风凄紧,关河冷落。
累关长长的关墙像一条凸起的疤,而远处的壕沟像一道未结痂的新伤。暮秋霜露重,沟底的火烧不透,将会留下满沟焦黑骸骨。
西面群山拔地而起绵延到天边,是人力与铁蹄都无法征服的高原。
而北上十里的辽阔戈壁,那盘踞着庞大如蜃景一般的“巨兽”,则是西凉大军的营盘。它横亘在衷州与净州之间,对累关虎视眈眈,无时无刻不意图撕裂这道伤疤。
“二公子!”一名将官抱着头盔从栈道上来,招呼道:“您在这儿看什么?王参议找你呢。”
“杨将军。”顾横之转身向对方走去,没头没尾地说:“今日是重阳。”
“重阳节,该登高饮菊酒啊。”杨弘毅想起了家里几口人。
但他跟着二公子从剑门关一路到宣京再到银州,知道这话肯定不是说思亲,“对了,那个什么西凉太子是不是说过,要在重阳之前把累关打下来?怪不得这几天疯了一样,王义先连新兵都要用上。不过,西北军还是有点儿东西,看着一群老弱残兵,结果比王八壳还硬。”
铸邪怒月放言重阳之前必下中原,直到今日,仍叩不开累关。
累关每多□□一日,都是在狠狠地抽西凉人的脸。
“我想去杀了他。”顾横之走下山崖,脚步放得轻,速度却很快。
“什么?”杨弘毅一愣神的功夫就落后许远,赶忙追上去,“您是在开玩笑吧?”
“属下不是说公子没那个本事,而是这事儿多危险啊。咱们就是来帮着练兵的,战事一结束还得回南疆,顶多捞点儿不痛不痒的好处,何必这么拼命?就算要刺杀,让王义先派人去不就完了,您怎能以身犯险?”他边跑边说,急得直冒汗。
“为什么不能?”
“您要有个万一,大帅和夫人知道了,那得多伤心啊。”
“若能以杀止战,母亲不会拦我。”距离关墙两丈时,顾横之直接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