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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横之扬起的眉落下来,“你写,我来传。”
兄弟之间想必有特殊的传讯方式,他放下心去找笔墨。
手书一好,顾横之拿着便走。
待到天明,裴明悯被召进王宫,只作完全不知状况,先下手占理。
交禹王不管俗务,追剿叛军营救宣朝使臣的任务落到了他跟前得力的贵族头上。这厮就是南方军点名要的战犯,乐见刚刚开始的和谈就此中断,对此事并不大上心,几回来试探、找麻烦,皆被他周旋过去。
威胁极大的唯有那位大祭司。就是此人说服交禹王,用难以反驳的理由将他与使团众人分隔开。
虽然只是被隔在相邻的竹楼,这些天他想了不少办法传消息,但都不大好使。哪怕今日的挑拨离间一时好用,待巫师将情况回禀给那祭司,未必不会被对方破解。
裴明悯一面沉思该如何加把火,好解决大祭司,一面期望顾横之与王大人那边能顺利无阻,至少王大人能尽快归位。
他沐浴更衣出来,竹楼中的奴隶们不知跪了多久,为拨了一下他的琴弦而请罪。
“我既说过,只要你们愿意,就可来尝试。那你们又有什么罪过?”裴明悯叫他们起来,叫不动,就一个个拉起来。
哪怕他家中亦奴婢成群,但至少在他身边的,他皆当做独立的人格来看待。眼前这些人,哪怕见再多回,再怎么安慰自己异乡有异俗,亦无可平复他心中的惋惜。
小半个时辰之后,裴明悯不再弹琴,找了本南越的典籍,开始念书摹字。
沧水边的竹楼中,再次响起悦耳的韵律,逐渐融于越发瓢泼的大雨。
短箭穿透林叶的刺响比雨声还要大,顾横之立刻滚到一丛灌木之后,箭矢擦着他的脊背钉进土壤里。
他无声地出了口长气,反手摸过去,把那支箭拔了出来。
随使团入南越,他没能带太多的武器,只有一把□□,一卷单钩索。这十多日追在南越人的王军与叛军之后,倒是捡了不少断箭残弩卷刃刀,他不嫌弃,一路追一路换,到此时正好用光。
他就这么躺着,攥紧箭矢,闭上眼,任雨点打到脸上。
有人摸过来,还有三步,两步……他迅速出手抓住那只小腿,使力一拉,将人拽倒的同时猱身上去,将短箭楔入柔软的脖颈里,阻断即将出口的惊叫。而后任由尸体摔到地上,发出雨声也盖不住的闷响。
他这才站起来,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环视一圈,藏到几丈外的一棵大树上,借着繁茂的枝叶掩映身形。
南疆的夏天来得很早,雨天又总是阴沉,就如同他现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