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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他爹的人不会少,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贺长期却没反应,好似神游天外。他又叫了一声,对方才慌忙回礼,之后随队进入别院,一直面色沉郁。
贺今行大抵能猜到是为什么。少年出乡关,回乡情却怯。
众人一起用过饭,同姓三人又一道出门,且没有让任何人跟随。
然刚刚打马出街,后头便响起骚动。
“儿子!儿子!”有妇人的喊声接连传来,夹杂几个丫鬟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地叫“夫人等等”。
贺长期陡然勒马,不必回头,便知是他娘找来了。
“去吧。”贺易津拍拍他的背。
他沉默片刻,道一声“属下告退”,便调转马头,奔向他娘。
两边很快相遇,贺三夫人一把将儿子揪下来,贺长期被揪着耳朵仍乖顺无比。
“你这不孝子!说走就走!信也不给你老子娘寄一封啊!”
在喜怒交杂的哭声里,贺易津环望两边楼阁店铺。除却名头变换,格局大差不差,他与夫人往年爱去的那家老酒楼仍在街角屹立不倒。
“爹。”贺今行出声叫他。
他爹很轻地笑了笑,“走吧。”
马蹄哒哒,酒旗迎风招展,父子俩悠悠路过。
“前年夏天大雨,长期大哥来砌了石栏。”两人到了如星谷,贺今行解释他娘墓地的变化。
贺易津点点头,走到墓前盘坐。
贺今行兀自上香磕头,祭拜过后,才挨着他爹坐下来。
他爹伸臂将他半揽入怀,凝视着墓碑,“哪日我身故,就带我来这里与你娘团聚。”
他闻言怔了怔,低声答:“阿已记住了。”
短暂的托付过后,一老一少谁也不再作声。日头一寸寸西移,直到红霞漫天,第三个人的到来打破了平静。
胖胖的贺三老爷独自爬到半山,捏着手绢擦满头大汗,边喘气边说:“四弟,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贺今行站起来,略一抱拳,并不开口。
贺三老爷不计较他叫不叫自己,摆摆手,也一屁股坐到地上,“要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贺易津只是侧过身,摇头道:“灵朝也要进京,我就向陛下求了个恩典,回来接她,顺便来看看如星。不做别的。”
“是哦,马上就要三年了,又得走了。”贺三老爷看看他,他身后的碑,还有站在一边的年轻人,“什么时候走啊,明天还是后天?二嫂说是准备了宴席,晚上要不……”
“实在不必。”贺易津打断他的话,“三哥,日后除非我死,否则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