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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金屋藏娇(第2页)

那个时候,她才十四岁。

他始料未及,一时竟觉如鲠在喉,突然后悔今夜出此下策,却只能讲徐善该讲的话,淡淡道:“县主豪情,令徐某心生敬意,只是刀剑无眼,不论情势如何危急,您也该爱惜自己。”

元赐娴笑笑:“倘使先生身在滇南,目睹了彼时惨状,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她说了这么些话,酒劲缓缓上头,被风一吹,脑袋愈发昏沉,整个人一晃,忍不住按了按酸疼的太阳穴。

陆时卿脚步一移,险些要去扶她,手伸到一半才觉不妥,转而拱手道:“县主早些歇息,徐某告辞。”

元赐娴也的确没气力说客套话了,请人送他出府,回房一头倒在床沿,叹了口气。

阿兄实在太不靠谱,害她平白多喝了这些酒,以至醉熏之下一时动容,竟与徐善讲了推心置腹的话。

那可是郑濯的人啊。她这是怎么了。

*

陆时卿一路沉默着回到陆府,一言不发干坐在卧房,直至夜深,曹暗前来提醒:“郎君,您不去处理下脸吗?”

这脸是他给做的手脚,贴抹那些脏物时,郎君嫌得连铜镜也不敢照,浑身足足起了三层鸡皮疙瘩,如今一遭回府,却竟不赶着擦洗了。

他真怕郎君的脸留点什么瑕疵啊。这对旁人而言兴许无伤大雅,于郎君却是致命的打击。

毕竟,瑕疵可能不对称。

陆时卿闻言神魂归位,一下跳起来:“你怎么不早说!”完了径直冲向净房,“备水!”

曹暗着实无辜,怕他尚有旁事交代,便一直候在外间,待见他沐浴出来,收拾妥帖,才问:“郎君今夜可还顺利?”

陆时卿恢复了脸容,神情却淡淡的,只“嗯”了一声。

他作出如此牺牲伪装,自然该顺利。元赐娴耍酒疯,他起先将信将疑,但当她跌进他怀里,他便知一切是假了。

她抬肘的一刹,他算计得当,微微偏了些头。彼时天色大暗,唯借月光视物,哪怕面具彻底脱落,她也未必瞧出端倪,何况他只露了一小块脸颊。

但他却并不如何高兴。

他问:“曹暗,你扯谎骗人的时候,心不心虚?”

曹暗一句快到嘴边的“恭喜郎君”顿时收了回去,颔首严肃道:“皇天在上,小人对郎君忠心耿耿,绝无半句虚言!”

“……”陆时卿绕过他,拣了张椅凳坐下,“对牛弹琴。”

曹暗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头,又听他问:“那名叫拣枝的婢女,果真去了浔阳?”

“回郎君,县主手下婢女并非简单角色,一路避开圣人耳目,连咱们的人都甩掉大半,眼下尚不能确定行踪,只知是朝南去的。”

陆时卿点点头:“应该是浔阳不错。既然她够能耐,就不必跟了,叫他们撤吧。”

他说完缓缓眨了两下眼。

其实元赐娴的确够聪明了,但人都是有盲点的。他将一张脸藏着掖着,她便自然而然将注意力放在他面具背后,而忽视了他的手。

她来陆府给他裹伤的那天,他不是没担心过这一点,后来两次拜访元家,都将伤疤做了精细处理。幸而她到底只是怀疑“徐善”身份有假,却如何也不曾将他二人联想在一块。否则,她一天到晚围着他转,迟早瞧出端倪,到时就不是面具与宽袍遮掩得住的了。

所以,在不必要的情形下,陆时卿仍旧不想与她走得太近。

想到这里,他抬头吩咐:“这几日注意府上守备,多添些人手。”

曹暗惊问:“郎君这是要防谁?”

他叹口气:“那个丫头说要扮成小厮混进来。”

哪个丫头?曹暗一愣之下明白过来,迟疑道:“郎君可是今夜从元府得来的消息?如此恐怕不妥,您若严防死守,岂不令县主疑心,是‘徐先生’向您告了密?”

陆时卿一噎。他今夜怕是无酒自醉了,还不如下人想得通透。

他抬手虚虚点着自己的前襟道:“照你意思,我还得故意给她放行,以证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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