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卓鼎君的多疑,若是因为他真的恢复过来,彻查羡泽的身份、阻止这场婚姻,甚至又像他年少时那样毫不留情面的训斥、惩戒他——那这个父亲的存在就太多余了。
二十多年过去了,不论父亲有没有恢复,他早已不是当年怀着畏惧与不安的少年了。
此次拜会,他不是去见父亲,而是为了羡泽。
许多上古典籍与宝物都在纳载峰内部,父亲闭关的时候,贪婪地将这一切都揽在自己身边,用于恢复真龙给他造成的重伤。
纳载峰附近的结界极其复杂,他无法解开,但羡泽或许有办法——
他提出来要去拜见父亲之后,羡泽果然眼睛亮起来,她这么个性子,嘴里硬挤出几句“那毕竟是你父亲我于礼还是要去问候”之类的话,宣衡强忍着才没有笑起来。
能让在婚礼上对千鸿宫的师承经传翻白眼的羡泽,憋出这种话,也是不容易……
二人到了纳载峰外的山脚下,数个高耸入云的山峦如纺锤一般立在湖水之中,山崖如光洁的墙壁,他的洞府便在顶端一片苍翠中,只有一道凌空的长阶通往其中。
宣衡说是拜见父亲,但实际也只能到那长阶下段,遥遥对着山峰行礼。
四下无人,羡泽压根懒得扮演新妇,她没有走上长阶,只是望着山峦,隔着湖水相望的平台上慢慢踱步,眉头微皱。
到宣衡回来时,她道:“你与他说上话了吗?”
宣衡自然摇头:“父亲重伤闭关后,已经近三十年没与外界有交流了。”
羡泽:“你怎么知道他还活着?”
宣衡:“千鸿宫人自然是有命魂的经纬在点事堂,可以看生死,父亲的经纬虽然黯淡褪色,但还是没有断开,就说明命还在。”
他顿了顿又道
:“不过我也一直担心父亲的状况,怕他闭关出了差错都只能撑着,无法向外界呼救。只是这纳载峰周围的结界我们也都破不开。”
羡泽立刻道:“你们是不可能破的开,这是上古的结界,少说是个千年前的阵式。”她也不熟悉,只是她毕竟比这些凡人多活几百年,总能想到办法。
越是如此要紧的结界襄护着这片山峰,越说明其中有重要的事物。
而且她隐隐也能感受到这山峰中藏匿着的……有什么跟她同根同源的东西。
她早听说千鸿宫甚至藏有数百年前的龙鳞龙骨等,说不定卓鼎君就霸占着这些,想要自救。
他们一同往回走,羡泽道:“那你父亲为什么还能一直坐着宫主之位?”
宣衡面色平静:“千鸿宫宫主之印还在他手中,纳载峰又是整个千鸿宫的阵眼灵脉核心,他若是想要闭关百年,也只能如此。”
羡泽以为他这话背后有怨,缓缓地笑了起来:“你就不想成为宫主吗?”
宣衡牵着她走在游廊之中,他在沉默之后很久才开口,却很坚定:“不想。”
羡泽惊讶。
“我只是不想被扔掉,所以才拼命往上挤。”他走在她身前两步,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回头:“现在这样是最好的。”
羡泽有些的疑惑看着他。
羡泽并不觉得与宣衡成婚,给自己的生活有什么变化,她只是移居至鸿鹄殿,而且鸿鹄殿又大又高,是她喜欢的华丽建筑,而且她能见到的人全都对她有求必应,羡泽很喜欢这点。
宣衡达成了他所承诺的。
她的燕佩有了几乎和他平级的权限,除了被封锁的纳载峰以外,她到处都出入自如。
宣衡从不过问她去了哪里,也对她偷拿出来研究的任何典籍与宝物,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羡泽确实找到了很多用上古文字记录的关于龙相关的事情,甚至很多连苍鹭、鸾仙都没有告诉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