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难免担心宝贝儿子会死在“手术台”上的沈万军,并未急于作答,而是起身负手,走到门前仰望乌云遍空。
“这雨沉的也差不多了。”
感受到沈万军发自内心的担忧,沈凉也没心情再跟他说笑了。
上一世,他无父无母没讨老婆,能走到最高处,看似风光,创造了奇迹,实则生性跳脱的外衣里,藏着的是一颗无比孤寂的心。
纵使身边有一群可堪过命的兄弟,也总有些话是说不得与他们听的。
因为说也没用,说也不懂。
如此。
当一个人,生命中缺失某样东西太久,至极,侥幸拥有之后,就会比常人的感知扩大千倍万倍,也珍惜千倍万倍。
走上前,与这一世绝对足够疼爱他的父亲并肩站立。
二三十年前的大炎战乱时期,当儿子的没能跟你一起战斗。
如今这一世的我,已十八岁及冠。
未来的担子,儿陪你一起扛!
“爹。”
沈凉轻轻的唤了一声,这是极其难得在他口中当着沈万军的面喊出来的字眼。
而沈万军也没像寻常那般,顺坡下驴跟沈凉嘻嘻哈哈。
“儿子,你有没有后悔过生养在晋王府?”
沈凉一秒钟都没犹豫的作答。
“没有,一次都没有。”
沈万军讶然的看向他。
沈凉没好气的撇撇嘴。
“你这也是屁话,晋王府小殿下的身份,多少人前八辈子在祖坟前磕头都求不来,别的不说,就说咱八十万沈家军,那是何等的无敌之姿,只要沈家麒麟兵符在手,就连皇帝老儿都得敬咱三分,后悔?傻子才后悔。”
沈万军就喜欢这种大实话,不由仰头长笑道:
“哈哈哈哈……说得好!人活一世,再幸运一辈子也碰不上一件天上白白掉馅饼的好事,想要滔天的权势,最美的美人,总归是要付出些什么,所以儿啊,若是不悔,明日一早,你便去往坐潮山巅吧。”
感慨归感慨,惆怅归惆怅。
你说这个世界没有上个世界那么干净的手术室供咱做手术,可以理解。
但你要说让咱一边在山顶喝风吃土一边做手术,那沈凉就有点接受不了了!
“你是打算让黄陀神医在山顶上给我开刀换骨?”
沈万军笑着摆摆手。
“怎么会,龙骨非人骨,其形大不一,开刀换骨前,他得先将龙骨雕磨成人骨状,而后才能将骨架换进你的身体里。”
还没到那一步,沈凉不愿细想换骨之痛。
“那你让我明天去坐潮山顶干什么?”
沈万军习惯性的对沈凉流露出那副欠扁的神秘嘴脸,好像特别喜欢这种在自己儿子面前装杯找存在感的小伎俩。
“去了你就知道了,爹乏了,你也赶紧回屋歇息去吧。”
沈万军一边说一边推搡沈凉一把,将其赶出门外后,即刻闭合房门。
沈凉被推了个措手不及,踉跄几步后骂道:
“你个老王八蛋就不怕再给我摔断了胳膊?!”
沈万军在屋子里大笑。
“反正你那些骨头全得换,怕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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